第十四章 :爸爸

三個人的遊戲裏沒有你

黑色天鵝絨優雅地從穹頂垂下,化為暮色,籠罩了與黃昏揮手告別的哥譚。

兩側的樓房錯落有致,一條狹窄小道將其分割,竣工不久的建築群冷冷清清,罕有人跡。

布魯茜雙手插兜站在未通電的路燈旁,漫不經心地朝屋頂瞥了一眼:“塔利亞。”

嗓音中流露出不可置疑地篤定。

“你還是這麽敏銳,布魯茜。”微微沙啞的嗓音響起,仿佛藏著鉤子。

塔利亞從陰影中現身。他站在屋檐的滴水獸上,微弱的月光越過高墻灑下,勾勒出明滅的輪廓。

布魯茜嗤笑一聲,眼裏微透警惕。但她站在原地沒動,只撩動了下眼皮:“下來,我不習慣仰著頭說話。”

塔利亞順從地滿足了要求。他輕巧落地,沿著磚石步道朝布魯茜走來,親昵地往她身邊湊了湊。

夜風吹拂間,兩人的長發交織在了一起。

“說吧,你這次又有什麽目的?”布魯茜不為所動,甚至側身躲過,伸手按住了對方靠過來的肩膀。

“我們達成過協議。”

“別緊張,吾愛。”他的古怪音調中滿含笑意,“我帶了你想要的情報。”

他舉手在布魯茜面前晃了晃,一張疊好的紙條夾在指縫間,待布魯茜看清,他立刻收了回去。

“你身上又沾了討厭的貓毛,那野貓還在?”塔利亞微微眯眼。

布魯茜摸著下巴沒出聲,但這景象落塔利亞眼中,約等於默認了。見此,塔利亞的臉色又陰沉了些。

而實際上,她正陷入思索,腦海中盤旋著由塔利亞的問題產生的新疑問。

塔利亞問的究竟是哪只貓?

“不過,”還未等布魯茜開口,塔利亞自顧自轉移了話題,他環視四周,“這好像不是個談話的地方。”

安全屋位置隱蔽,屋內的擺設也相當嶄新,從中無法透露出任何情報。

簡而言之,又是個一次性使用品。

布魯茜隨手扯過一把椅子坐下,又下意識地望向塔利亞,卻恰好撞上了塔利亞看過來的視線。

然後她默默轉頭。

她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擺脫塔利亞的影響,沒成想當人出現在面前時,過往的情景還是浮現在眼前。

他們永遠擺脫不了對方。

布魯茜微微垂眸,濃密卷翹的睫毛擋住了她復雜的視線。

她嘆了口氣:“有時我都在懷疑,雷霄古的死是不是你動的手。”

“但你沒有證據。”塔利亞的手搭在布魯茜的肩頭,“吾愛。”

尾音在空氣中顫動,就像是在撩撥誰的心弦。

塔利亞從未掩飾過野心,他將掌控世界視作目標。他又繼承了他父親的偏執與固執,想要什麽一定要得到。作為刺客聯盟的主人,強者統治弱者的那一套在他心裏根深蒂固。

神秘的刺客聯盟是布魯茜離開哥譚後的第一站。在那她認識了塔利亞,並在半年中發展出了超出友情的關系,他們都能從對方身上隱約看出自己的影子。

那時候的塔利亞跟她很像,內心迷茫而矛盾,在雷霄古的教導和內心之間掙紮,也還沒有現在這麽堪稱冷酷和……殘忍。

但最後布魯茜還是選擇離開,重新踏上了尋找自我的道路。

等兩年後她再次回來後,一切都變了。雷霄古死了,塔利亞成了刺客聯盟的新主人。

他變了很多,成了現在的樣子。

那次布魯茜匆匆從南極趕回來,是因為她在冰川下發現了古怪的符文,那些詭異的字符與困擾了她很久的一次任務相關。

布魯茜的第一次任務是解救被歹徒擄去的遊客,塔利亞不放心,找了個借口陪著她去了。

那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村子。

偏僻的村莊與世隔絕,那裏的人避世古怪,長相怪異,擁有詭異力量,並流傳著供奉邪|神的古怪儀式,他們每年都會殺死無辜者來組織血祭。

兩人在祭壇下發現了數不清的白骨,幾乎堆積成山,以及畸形的“動物”,後者壓根不能稱之為人。地面遍布鮮血噴濺後幹涸的痕跡……以及布滿古怪符文的石板和大片大片的眼睛。

最後那些參與狂歡的“村民”全被投進了監獄。

但古怪的儀式,瘋狂的低語,以及詭異的眼睛、符文充滿了血色的世界卻無法得到解答。

這次,等到布魯茜興沖沖地返回,認為此事終於可以了結時,她發現塔利亞屠了村。

面對布魯茜的震驚,對方輕描淡寫:“他們破壞了規則,當然需要為此付出代價。”

“……即便是生命?”

“沒錯。我們是在終結一切,保護弱者。”

也就是那次,她真正認識到兩人之間不可消弭的矛盾。

布魯茜托著下巴:“我總有一種要被坑的感覺。”

“那大概是你的錯覺。”塔利亞說。那雙綠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布魯茜,讓她相當不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