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要死了!

深夜裏的涼意根本比不過暴君指尖的冰冷。

常人的手掌都是有溫度的。溫熱的,是活著的象征。

暴君的手掌毫無溫度,冰涼的像是雪地裏的玉珠,冷徹入骨。

好疼……

柳安安張著嘴無法呼吸,她的脖頸被男人掐著,一點點收緊,疼痛從兩側向內延伸,吞咽都做不到,呼吸被掐在嗓子眼,雪白的肌膚慢慢爬上胭脂紅。

好痛苦……

眼淚無意識冒出,模糊了視線。眼前男人冷峻的面龐像是夜中地府的鬼客,專門邀請她,命喪黃泉。

柳安安坐在床上使不上勁兒,她痛苦地急促呼吸,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頰下頜,滴落在男人的虎口。

真的要死了。

她明明很乖,什麽都沒有做,為什麽還要被殺掉?

那天抽到的平安簽,大兇,果然是真的大兇。

柳安安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臂,含著眼淚的眼,哀求地看著他。

這些天,他不是一直很縱容她嗎?親口承認了她是他的小妾,不讓她端茶遞水,每日讓她陪在身邊,準許她偷懶,準許她在眼皮子底下睡覺,還給她送來了那麽多的東西。

就連楊家的少爺面對她,都是恭恭敬敬。

難道不都是因為他對她好嘛?

為什麽就短短幾個時辰,一下子就變了?

一點征兆都沒有,暴君居然要親手殺了她?

過去在王府中,義兄那個幕僚說過的話,重新印上心頭。

“柳姑娘,有一點在下必須提醒姑娘。陛下是一個絕對不能靠近的人。他很危險。他可以在談笑中一劍斬下朝臣的腦袋,也可以在賞賜過後,立刻將其滿門抄斬。”

“之前也有不少人送了女子入宮。起初還有人得了一點好,在陛下身邊有兩分顏面,可沒幾天,送出來的就是那人的屍首。”

“在下不是嚇唬姑娘,在下只是想告訴姑娘,不要輕信陛下對你的任何一點好。他根本不會對人好。輕易上當,小心送了性命。”

眼淚忍不住流的讓她滿臉都斑駁著淚光。

是她輕信了他。

原來,她一廂情願以為暴君這些日子是真的對她好,實際上,只是掛在她頭頂上的催命符。

柳安安緊緊抓著他的手腕。指尖發白。

“公……子。”

她哭著從嗓子裏,硬生生擠出字來:“你殺……我,可以,求公子,了我一個心願。”

她傻。

她活該。

但是她也不能真的就這麽死的幹幹凈凈。

掐在她脖子上的手,力度沒有加重。

背對著夜色的男人臉藏在陰影中。

“哦?”

柳安安哭得好不難過。

她都已經這麽努力了,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留在暴君身邊成為他的妃子,然後去幫鎮南王府,那她就是這一刻死了,下了地府,見到義父都沒有臉。

“公子……”柳安安上氣不接下氣,主要還是喘不過氣,憋得滿臉通紅,眼睛裏閃著淚花,哽噎著斷斷續續,“公子,我跟在公子身邊,不是丫鬟了……公子說,我是公子的小妾,那我死的話,也要公子親口承認,我是你的人,我很努力的服侍你,我是你的妾。”

一邊說一邊想,柳安安難過的,恨不得自己哭暈。

辛辛苦苦這麽久,還是什麽都撈不到要死。

“如果我就這麽沒名沒分的死了,我死也不甘心!”她瞪大了眼,滿臉都是憤憤,一掃平日裏的膽小,努力用最大的聲音對暴君喊,“我死也要是你的妾身份死!我死!我也要頂著你的姓,死在你家名下!”

柳安安哭得十分委屈。

她怎麽也不能就這麽沒有身份的死。臨死前,騙一個碑,騙一個身份,讓暴君把她正兒八經記成他的妾,在她的名字前,記上褚柳氏。

這樣,她死後去見義父,也能說自己真的很努力很用心,也真的有成效了。

只是暴君太危險,她死得太早。

說完自己最後的遺言,柳安安哭得抽抽搭搭主動閉上眼睛。

“我、我說完了。準備好了,公子……你動手吧。”

只不過是一個呼吸時間,她又猛地渾身緊繃著,可憐兮兮睜開一條眼縫。

“公子,求求你,下手果斷一點,我怕疼。”

說完這一句,柳安安滿心悲壯地閉緊了眼,慷慨赴死。

褚余沒有動作了。

掌心下捏著的小姑娘怕自己都沒發現,剛開始時,她渾身顫抖的猶如炸毛的小貓,而從她難得的,不顧尊卑喊了出來後,她反而不怕了,掌心下,小姑娘的脈搏都趨向平緩。

更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。

褚余的眼神沉甸甸。

截獲的信鴿上綁著的信,他想了許多人,唯獨沒想到是這個在他身邊膽小的跟個鼠兒一樣的小丫頭,那一刻得知真相的心情,讓他差點笑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