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櫃坊憑帖(第2/3頁)

範敬又再行禮道謝。

周祈和崔熠對視一眼,靜靜地喝茶,看那位“通情達理”的謝少卿接著如何“通情達理”。

“府上鬧這麽大動靜,恐怕會影響買賣吧?”謝庸又問。

範敬點點頭:“已經不少有往來的夥伴兒在打聽了。不瞞貴人們說,我們這些小買賣人,都是樹葉子掉了怕砸腦袋的,一點風吹草動就往後縮,以後家裏這買賣確實難做了。”

謝庸笑道:“無妨,本官送你一幅字,他們見了,也便知道可以放心大膽地與你做買賣了。”

範敬大喜,長揖到地。

周祈笑道:“我們謝少卿兩榜進士,天子門生,那字可是得過相公誇贊的。範郎君,你福氣不小啊。”

範敬哪有不懂的,趕忙道:“這茶果子都涼了,某去吩咐奴仆們再備新茶來。”說完便再施禮,走了出去。

崔熠看看謝庸,又看看周祈,這是……

不大會兒工夫,範敬用托盤捧來三個荷包。

謝庸明知故問:“這是?”

“京中規矩,沒有白得贈字的。這點小意思,固然不抵貴人筆墨價值之萬一,但還是請貴人收下,畢竟也是小人的心意。”

謝庸笑道:“如此,某就卻之不恭了。”受賄居然也受得很是儒雅灑脫。

範敬笑著再行禮,然後又奉給崔熠和周祈這倆跟著打秋風的。

崔熠掂一掂那荷包,笑道:“某可不會寫字兒。”

範敬賠笑:“貴人說笑。貴人為舍下之事奔波,這點權充車馬之資。”

周祈則直接揣到了袖子裏,笑道:“你們府上,事情是有些多,回頭我畫張符送你。”

範敬趕忙道謝。

周祈與謝庸是一個樣式的通情達理:“回頭我們就讓人把高公的屍身送回來,也好讓客人們吊唁。把阮氏還有府上的婢子也放了。不是我說,府上這內宅啊,真得好好歸置歸置。”

範敬連連稱是。

三人打了秋風出來,崔熠看謝庸,“這是怎麽個意思啊?”

周祈甩甩手裏的荷包,“都在這個上頭唄。”說著便在馬上掏出荷包裏的東西來看,四張五十萬錢的櫃坊憑帖。好大手筆!

周祈看那憑帖上的櫃坊,兩張是富恒櫃坊,兩張是明昌櫃坊,又問謝庸和崔熠,他們的憑帖除了富恒、明昌以外,還有一張與紅霞臂釧裏的一樣,是恒通的。

長安東西市櫃坊有十來家。大凡開櫃坊的都財力雄厚,頗有信譽,憑帖又只是憑著這帖兒就可取錢,很是方便,故而這些憑帖可當銀錢使用。但也有不少商家覺得還是現錢更好,不愛用憑帖,又有商家只收取、花用某一家或幾家的憑帖。

既然又確定了兩分,謝庸看向周祈:“這事還得周將軍去辦。”

周祈嘿嘿一笑:“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我最拿手。”

崔熠越發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了。

周祈對崔熠笑道:“你就擎等著看戲吧。”

大理寺大牢裏。

牢頭兒走過來看看紅霞,塞在她手裏一個東西,“一會兒上堂別亂說話,使了錢的,很快就放你出去。出去以後有輛車,你徑直坐上出城,城外會有人給你身契。關鍵,上堂別亂說話,懂嗎?”

人犯們都是分別關押的,紅霞並不知道外面已經差不多塵埃落盡,只以為才開審,趕忙點頭。

待那牢頭兒走了,紅霞打開手裏的紙,竟是富恒櫃坊的五十萬錢憑帖!這回被搜去的那些東西就又都回來了!紅霞大喜過望。

過了半天,被提審過堂,果真如那牢頭兒說的是使了銀錢的,那個發現了自己臂釧的官兒和藹得緊,只略問幾句,便說“與她無幹,放了吧。”

紅霞磕了頭,趕忙出來。大理寺門外樹下果然停了一輛帶篷騾車,不顯山不露水的,那趕車人也不認得,紅霞卻覺得不用自家車馬倒也應該,趕忙爬上那車。趕車人揮動鞭子,車子便動了。

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本來就在城邊上,馬車不大會兒就出了城,又一路往西走,越走越偏。紅霞揭開車簾看一看,不由得有些心慌,便試著問那趕車人:“這位郎君,我們在何處停車?”

趕車人回頭看她一眼,“著急了?”

紅霞賠笑。

“既然你著急,便是這裏好了。”

紅霞聽這話說得蹊蹺,不由得變了神色。

趕車人勒住騾子,從車下抽出一把刀來,笑道:“這可怪不得我,誰讓你知道得太多了呢。”說著便舉刀刺來。

紅霞尖叫,在車廂裏閃躲,那刀只刺破了她的袖子。

第二刀又到了。

紅霞覺得自己怎麽也得死在這裏了,卻突然聽得破空的弓箭聲……

被救下時,紅霞還驚魂未定。

周祈坐在馬上嘖嘖兩聲:“年紀輕輕的,要不是我們在後面綴著,你這會子就身首異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