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詭異的字(第2/2頁)

鄭府尹看向謝庸:“某看那字與時下字風不同,有些魏碑的筆意,子正看呢?”到底是進士及第的人,鄭府尹眼力是盡有的。

謝庸點頭:“布局疏朗,含蓄清雅,似有些北魏宋先生的意思。”

鄭府尹也只看出有魏碑的痕跡,並未看出“宋先生”來,當下便讓人去證物房把那封信再取過來,“我們一起揣摩。”

崔熠對自己的無知從來不遮不掩,“這宋先生又是哪位?”

鄭府尹難得見這位下屬請教學問上的事,頓生欣慰之感,拈須道:“魏碑分四類,造像記、碑碣、障崖、墓志銘。書寫墓志銘之人大多未留下姓名,《劉鴻墓志》《王遣墓志》《張喬墓志》筆風相同,前朝有人考證,說這書丹者姓宋,乃從前宋國公室後裔。”

聽鄭府尹一句話支到了春秋戰國,崔熠這上學就睡覺的,聽得有點懵,看向同樣上課睡到流哈喇子的周祈。

周祈雖於這些文墨典故不太懂,卻是個知道世情的,把嘴裏的炸蠶豆吃完,輕聲與崔熠解釋道:“不過是表示有來歷而已。時人給自己修家譜,愛亂認祖宗;考證旁人,自然也不會厚此薄彼,也要給他安個有來歷的祖宗才行。”一個名聲不顯的普通人,是不是真姓宋都兩說,更何況千年前的祖宗……

崔熠笑起來,要不說是阿周呢,總是能透過那些虛頭馬腦的東西,看清真相。

周祈雖聲音不大,但共處一室,鄭府尹哪有聽不到的,不由得抿抿嘴,但到底顧忌她的身份,沒有說什麽。

謝庸則微翹嘴角,聰明是盡有的,只是不愛讀書,嘴巴又太壞。

衙差取了那物證書信來,鄭府尹看過,又傳給謝庸,然後是崔熠和周祈。

周祈對這種文墨的事著實不大懂,拿遠了看,離近了看,再怎麽仔細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,倒是這墨香味兒……周祈皺皺眉。

謝庸道:“時人重帖書,臨摹魏碑者不多;先帝時顯明和尚寫《抒懷帖》,字勢飛逸,有《石門銘》之風,帶起一陣子摩崖碑文熱,但研習墓志銘的卻少;便是墓志銘中,歷來推崇的也是幾篇王室墓志,宋先生這幾篇都非元氏之墓志……”

便是周祈和崔熠也聽明白了,這宋先生的字風屬於犄角旮旯那一類,研習的人很少,估計便是知道的人也不多——難怪剛才鄭府尹拈須的樣子有兩分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