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兇手其人(第2/2頁)

外面一陣說話聲,聲音頗大,傳到院子裏來。

“求求你們,讓我見一見貴人吧。”一個女人的聲音。

“你有什麽事求見貴人?此重案要地,不得擅入。雞毛蒜皮的事去找坊丁裏正吧。”

“與我同住的柳娘不見了。她從晨間出門,到如今快日暮了,還沒回去。她那孩子還小,餓得只嗷嗷哭……”

聽她說“同住”,女子在一起同住的,能是什麽人……衙差皺著眉看這女子,剛才不覺得,現在卻看她滿身風塵氣,誰個良家女子這個時候就露一片胸脯子?與她同住的自然也是暗娼妓子之流。一個娼女一天不歸算什麽事?衙差正待趕她走,卻聽身後門聲,謝少卿幾位走了出來。

“你剛才說有人不見了?莫怕,細細說來。”謝庸道。

女子趕忙上前跪下。

“奴與柳娘、薇娘一起租住在旁邊通善坊裏蒲公家後院。晨間柳娘出門,”女子看一眼謝庸等,“她孩子還小,夜裏不行,白天也讓孩子纏磨著,便常在晨間趁著孩子睡覺時出去兜攬。她惦記著孩子,一般到巳時就回來了,最晚也不會超過午時。可今日都這個時候了,她還沒回來。”

“我出去尋她,有個小孩說見過她與一個高大男人說話,再問就不知道別的了。”女子磕頭,“她不是那等會扔下孩子跟人跑了的狠心娘。她,她許是出事了。求貴人幫著尋一尋。”

謝庸與周祈都神色微變,兩人互視一眼,崔熠也皺起眉。

“我們知道了,會去尋她。”謝庸溫聲道。

女子趕忙道謝,行禮走了。女子其實有些猶疑,那貴人都沒問柳娘長什麽樣兒,也沒問旁的,如何去找?莫不是敷衍自己?但想起剛才那貴人說話的樣子,又覺得不像。再說,自己這樣身份的人,貴人何必敷衍?直接打發走就是了。

謝庸、崔熠、周祈走進院內。

“我們或許錯了,那兇犯殺人分屍不是與張氏、佟三有什麽愛恨情仇的糾葛,他是覺得自己在‘清理汙穢’。一個招蜂引蝶的寡婦,一個行為不端的無賴,還有今天失蹤的暗娼,都不是正經老實良民。”謝庸道,“他把人都埋在花樹下,或許用意便在此,他覺得像他們這樣的‘汙穢渣滓’,也只適合當肥料。”

崔熠睜大眼睛。

周祈道:“這也解釋清了,為何青龍坊裏正當初沒提到有這麽一個人與張氏有牽連,因為本來就沒有牽連。”

“一個衙差或者禁軍,怎麽突然清理起‘汙穢’來?莫不是因這些人被上官責罰了?”崔熠疑惑。

謝庸點頭:“有此可能。亦可能有別的變故,周將軍前面說此人恨張氏多過恨佟三,這變故或許與其家中女子有關。”

又過一刻,東南十四坊裏正終於在這荒宅前聚齊。謝庸把這要找的人說了。

聽完他的話,昌樂坊裏正神色大變,喃喃道:“這,這恐怕是本坊的坊丁齊大郎。”

崔熠皺眉看他:“坊丁?”

昌樂坊裏正趕忙叉手道:“他原先是縣裏的衙差,去歲十月間,因醉了酒打了幾個無賴漢,把人打殘了,便退了下來。他功夫格外好,本坊當時正缺一個坊丁,便把他補了進去,縣令憐他人才,也批了。他身材高大,人也精明,平日間說話做事都頗可靠,我也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……他竟是這樣的人嗎?”老裏正有些難以相信。

“除此之外,他家可有變故?他的妻子如何?”謝庸問。

“去年冬天,他娘子跟人跑了。他阿耶前兩年就沒了,他沒有孩子。”

“就是他!他今天白天不當值?”周祈問。

“他今天值夜。”

周祈帶人朝昌樂坊奔去,謝庸、崔熠緊隨其後。

經過昌樂坊對面的通善坊時,周祈分出一半人手去裏面找荒宅棄屍,“小心!那齊大興許還在,他功夫不錯。”按時間估算,他應該已經分完屍離開了荒宅,極可能已經回家了,但是也說不準——坊丁們晝夜交接班是在起更的時候,到現下還有一個多時辰呢,他還有大把時間慢慢收尾。

然而周祈卻撲了空,昌樂坊齊大郎家沒人。

齊家三間土屋,裏面很是臟汙,如那佟三家一樣,地上扔著許多酒壇子。

長安城第一聲暮鼓敲響。

破屋中,女子還在哭求:“我不是那種女子,我是不得已的。我死了,我的孩子就沒娘了,求求你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