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落魄才子(第2/2頁)

崔熠:“……”

“先別猜了,去問問知情人吧。”謝庸道。

不遠處圍了不少看熱鬧的,其中又有兩三個男女,面色驚懼,被衙差單叫到了一邊兒。

看謝庸等走過來,衙差叉手稟道:“那為首的是旁邊芳菲館裏管事的錢氏,晨間便是他們報的案。她說死的那女子是芳菲館的妓子,名叫瀾娘,男的他們也認得,叫褚子翼,昨晚也曾在他們那裏喝酒。”

謝庸點頭,與崔熠、周祈走過去。

錢氏拿帕子擦眼淚:“瀾娘是我這些女兒裏琴彈得最好的,是我們院子半個活招牌,性子又最溫婉,樣貌也好,想不到遭此橫禍。早知如此,我就該讓她早早隨南邊那個綢緞商人走了……”

謝庸點頭,“那綢緞商人如今可還在長安?對瀾娘可還有意?”

錢氏到底做這個行當的,最會察言觀色,“不是他,貴人,那商人去年秋天就回了南邊兒,今年夏天還未見他呢。”

謝庸微點頭:“說一說與瀾娘走得近的旁的客人。”

“前陣子光福坊開酒肆的陸郎君倒是對瀾娘有些意思,可也有陣子沒來了,前兩日聽奴仆說見他去了那邊的清韻樓,別的人……”錢氏搖頭。

“對那位姓褚的男客,你知道多少?”

錢氏嘆口氣:“說來,褚公與我們也算老相識了。頭一回來,他還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郎君。當年也是同儕裏最有名氣的才子,做極好的大賦,詩也寫得好,可惜始終未能及第。”

“他中間有好些年沒來,我們只以為他去哪裏得了重用,誰想去年冬天他又來了,頭發鬢角都白了,看著落魄得很,說是要再次應試,可惜又沒有及第。他這回是來辭別的,要回家鄉去了,以後恐怕不會再來長安了。唉,誰想到……”

“他可曾說中間這些年去了哪裏?”

“據說去了河東、關內諸道遊歷,他還去了受降城,與我們說起那邊的風光。瀾娘說他認得一位豐州賀刺史,瀾娘見過他與這位賀使君唱和的詩。”

謝庸再點頭,邸報上曾有賀青桐賀刺史去歲春捐館任上的消息。謝庸是關內道人,對關內諸官總多注意一些。或許這位褚公近年便在賀刺史手下做幕僚,也所以賀刺史故去後,他又來京裏應試。

“說說昨晚的情景吧。他們一同出去,你可知道?”

“知道。昨晚戌時,也許是亥時,反正不早不晚的時候,堂上萱娘舞完《綠腰》,趙司馬、高校尉、唐錄事他們一幫年輕郎君鬧騰著讓萱娘跳胡旋和拓枝舞,旁的彭郎君、趙郎君、佟郎君他們幹脆自家敲起鼓來,褚公坐在旁邊,原不是與他們一路,怕是厭煩這般鬧騰,便要走了。”

“不瞞貴人說,我疑心褚公也是付不起夜渡資。他雖偶爾來,也不過喝一盞酒,與瀾娘說會子話,聽兩支曲子罷了。”

“瀾娘念舊,說健舞用琵琶,不用琴,自己得這點工夫,正好去送一送褚公,年輕郎君們都愛健舞琵琶,不缺司琴的,我便應著了——外面總說我們這個行當無情,那真真是錯怪了我們。誰想,等堂上散了,年輕郎君們盡都歇下了,老身查問,瀾娘竟還未回來。我便以為瀾娘怕是與褚公去坊裏逆旅住下了——如此便省了夜渡資。誰想到他們竟然……”錢氏又拿帕子抹淚。

周祈與崔熠互視一眼,突然有些傷感,一個懷才不遇的老才子與一個紅顏將衰的過氣花魁……

可這樣的兩個人,是誰要殺他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