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(第2/2頁)

馮景覓扭頭,看看他的側臉,他此時又看來,兩人的眼神做了個短暫的交匯。

她很自覺的說:“總之不是老男人,跟一個男人出來,還偷偷跟另一個男人聊天,這樣沒節操的事,你放心我不會做。”

陳沖提提眉梢,沒說話。

他心裏想,還真是個坦率、直接的聰明人。

陳沖口中的書法館,是岑氏第幾十代某個傳承先人古跡的人經營的,在嶧市,凡是姓岑的,稍微都沾親帶故,能夠論的上輩分,在嶧市,凡是姓岑的,基本也非富即貴。

馮景覓沒想到都跑到東城區了,還是讓她跟“岑”這個字扯不開關系,早知道她就應該留在南嶺不回來。

兩人一前一後進館。

陳沖進門看了一眼,對身後的馮景覓說:“好像有客人。”

馮景覓側身,推開紅褐色的木質大門。

借著余光往裏面掃了一眼。

隱約有個熟悉的背影闖入視野。

還沒等她反應,就有人喚了一聲,“陳沖——”

“正跟岑總提你,你就來了。”

“岑總”兩個人敲擊馮景覓的耳膜,她的腦子嗡嗡,出現兩三秒短暫的失聰。

身邊的陳沖往前一步,喊了一聲:“舅舅。”

被喊舅舅的人很年輕,馮景覓好像還有過一面之緣,此時直起腰,笑容滿面的相互介紹。

馮景覓終於看清裏面的情況。

正廳並著兩張跟木門同色的實木大桌,放了一堆的宣紙,桌子一角,黑墨和硯台,還有一套毛筆,粗細不一,整齊的掛著。

已經寫了不少副字,地板上還有四五張作廢的廢紙,撒點上黑色墨汁。

岑旭就站在桌子後面,陳年還在介紹陳沖認識的時候,他的視線已經掠過幾人,落到馮景覓身上。

陳年介紹岑旭,冠冕堂皇的說了幾個頭銜,陳沖把手遞過去,岑旭沉吟兩秒,才遞手過去,跟陳沖握手。

握完手,視線又掠過來。

馮景覓今天出門又穿了件比較清涼的黑色吊帶裙,領口略低,白生生的曲線,隱藏在輕微透視的白色襯衫裏面,若隱若現。

他語氣和潤,客客氣氣的問陳沖:“那位是?不介紹一下?”

岑旭並沒有故意裝作不認識馮景覓的意思,只是想借陳沖的口,打探二人的關系。

陳沖竟然有一絲不好意思,臉上呈現出難得一見的大男孩的靦腆,“她是……”

“那肯定是咱外甥媳婦。”舅舅陳年打斷陳沖。

馮景覓:“……”

岑旭眯起眼,唇線緊抿。

幸好陳沖很坦蕩,怕馮景覓被誤會產生反感,趕緊擺手說:“別誤會別誤會,我有那個意思,人家目前還沒那個意思……舅舅,您,您趕緊一邊去,有上來就喊外甥媳婦占人便宜的嗎?”

馮景覓擡起眼,跟他對視。

陳沖抱歉:“別跟我舅舅一般見識,我們說話都那麽隨意,我們說話雖然都隨意,但你放心,我們都是好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馮景覓見到岑旭本來就不知道說什麽,被他這麽一說,更不知道說什麽。

***

這場碰面,別說在馮景覓預料之外,就是岑旭,也沒預料到。

一周之前陳年就約岑旭來度假村釣魚。

釣魚是其次,主要想引薦這個陳沖。

先前岑旭跟陳沖的父親吃過飯,自然也知道這個放著家族企業不繼承,想做醫藥研究的有想法的海龜。

今早,幫岑旭經營文創店的孔經理來電話,得知岑旭要來書法館,就讓岑旭帶幾幅岑老先生的字回去。

考慮到岑旭跟岑老先生是本家,他開口比較好辦事。

於是才有了書法館三人見面的名場面。

陳沖那個意識不難理解,翻譯一下,等同說:他對馮景覓有意思,目前馮景覓還沒答應,不過既然能帶著來見舅舅見朋友,要麽馮景覓的態度有松動,要麽就是馮景覓很明確的給了機會。

想想也是,不給機會也就沒這場約會。

岑旭本來跟岑老先生講好要寫四幅字,眼下寫了兩幅,岑旭興致缺缺,推門出來,打電話給孔經理:“余下兩幅字你過來拿。”

孔經理說:“老板,我今天沒在嶧市。”

這句話可算是觸了黴頭,岑旭擰起眉訓斥:“又不在嶧市,不在嶧市你在哪裏?最近總是往外跑,是覺得薪水開的太低還是太高?”

書法館沒多少客人,所以很安靜,馮景覓靜悄悄站在岑老先生剛寫完,正在晾幹的一幅字旁邊。

岑旭焦躁的話語,一字不落的落盡她耳朵裏。

馮景覓低頭,事不關己的欣賞字畫。

地面上,作廢的白色宣紙上,洋洋灑灑寫著——

“京口瓜洲一水間,鐘山只隔數重山。

春風又綠又綠又綠

綠綠綠

……”

也不知道岑老爺子對“綠”這個字有什麽深仇大恨,竟然寫了那麽多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