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

在連續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之後,權雨伯被家人強拉著出了工作室,按在被窩裏睡了一覺。

模糊的音符充斥著整個夢境,再也寫不出來歌曲的恐懼將他籠罩其中,無法逃離,不得解脫。

從噩夢中再次驚醒,權雨伯答應家人,會仔細考慮退圈回家相親的事情。

對於一個以創作型立足於歌壇的歌手來說,靈感的消失仿佛砍斷了他的手腳,站不起來也無法動作。

新專輯才發布不久,數據雖然比之以往稍差一些,卻仍是可以笑傲其他同期歌手的存在。若選在這個時候退圈,至少能保住他最後的尊嚴。

和外界想象的孤家寡人不同,權雨伯有著很疼愛他的家人,就算反對他進娛樂圈,卻也仍是在他堅持夢想後,當起了默默支持他的堅強後盾。

出道六年,順風順水了二十多年的權雨伯,在新專輯發布的第二天早上,突然發現自己對音樂失去了一切感知。

依靠著積累的知識混過了新歌宣傳的綜藝采訪,權雨伯將自己關在工作室裏,發了瘋似的翻閱各種音樂書籍。

從名家作品到自己的專輯,權雨伯全然感知不到這些歌曲所要表達的情緒。

在從前,音樂的世界對他來說是天堂,而現在,有音符的地方對他來說,是地獄。

頹然無措的漫步在街道上,不知用了多久,權雨伯終於下定決心,攔了一輛出租車。

帶著墨鏡從出租車上下來,權雨伯低頭看向一直握在手中的這塊木牌。

——這是塢溪市很著名的涼都雜貨鋪取信憑證,裏面有這位寄信人想要對他說的話。

——也許是粉絲的支持,也許是黑粉的惡作劇。但無論是什麽,權雨伯都想在做下重要的決定前,來到雜貨鋪親眼看一看這封信。

第一次來到在塢溪市很有名的涼都雜貨鋪,權雨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領取這封信,又不想跟陌生人說話,怕會暴露自己。只能在店裏隨便走走。

今天是工作日,下午的雜貨鋪相比以往,顧客要少許多。

將懷中最後一塊木料擺到貨架上,芮憐拍了拍手,向後退了幾步,想要打量擺放是否規整,卻感覺背後撞到了一堵肉墻。

‘啪嗒’一聲,權雨伯手中的木牌被撞得掉在地上。

迅速回身幫人把木牌撿起,芮憐趕緊道歉:“抱歉抱歉,我沒注意到身後有人。”

撿起來的木牌扣放在手心裏,認出這是雜貨鋪寄語墻的木牌,芮憐想要反過來遞給面前的這位顧客,卻被對方直接從手心裏拿走了。

心情不好的權雨伯不想說話,只搖了搖頭,表示沒有關系。

也許是這人下巴上的胡茬密布,讓他看起來很是頹廢,或者是住鞥了人的愧疚在心裏作祟,芮憐問:“你是要來取信的麽?還是剛寄完信?”

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,權雨伯知道她是工作人員,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。

以為他是啞巴,芮憐熱心的指了指對面:“你是要取信啊,那要在對面那個寄語墻,把牌子給我們的工作人員就可以了。”

點頭感謝後,權雨伯轉身向對面走去。

看著他的背影,芮憐總覺得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,只是比她記憶中的那個人更顯消瘦一些,而且那個人現在沒有音訊,也不可能就這麽巧,連胡子都不刮的就出現在雜貨鋪裏。

搖了搖頭,芮憐覺得自己應該是接待顧客太多,忙暈了頭,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
*

從眼鏡店員的手裏接過信封,權雨伯坐在椅子上,猶豫一會兒,最終撕開封貼。

厚厚的一疊紙從信封裏被抽出,權雨伯深吸了一口氣,給自己鼓足了勇氣,才開始起來。

信件的最開始,是十四張顏色、大小、款式都各不相同的紙,上面抄寫了每一張專輯中,這位粉絲最喜歡那首歌曲的歌詞。

在歌詞的背面,則是粉絲對這首歌的誇贊和點評。

華麗的辭藻,大篇的贊美,熟悉的語氣,讓權雨伯不由聯想到了一個人。

一位近期疑似已經脫粉的眼熟鐵粉。

在微博上,權雨伯對這位粉絲非常眼熟,因為每次出專輯對方都會買上千張收藏,可最新的這一張專輯,這位粉絲只買了十幾張。

在崩潰邊緣的人本就敏感,已經猶豫是否退圈的權雨伯,覺得這位粉絲大抵是對自己的新專輯失望,想要脫粉可以理解。

只是過去的一個月中,他也不禁反問過自己,是不是在失去對音樂的熱愛之前,他最新的那張專輯裏的歌曲,就已經有了些許征兆,所以才會讓這位粉絲脫粉。

手裏的信並沒有讀完,權雨伯以為剩下的都是對自己失望的發泄,但他仍想在退圈之前,認真讀完這位粉絲的所有想法。

但往下看去,信的內容卻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