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(第2/3頁)

把推薦信謹慎收好,馮楚站了起來,決定再去見一次厲紫廷。

在出發之前,他叫上了張順,交給張順的差事,還是讓他站到門外等待自己。

馮楚見了厲紫廷,發現這家夥似乎帶了隱約的病容——即便不是病,至少也是心情不暢、有點憂郁。

他猜出了他那憂郁的根源,心裏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優越感。因為僅從這一點來看,厲紫廷就是個命賤之人,錦衣玉食的富貴日子他過不了,他就非得像個兇神惡煞一樣去殺去搶去造孽,才能活得舒服。

厲紫廷並未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馮楚眼中的賤人,單是坐在沙發上,皺著眉頭看他。

馮楚等著他詢問自己的來意,然而等了片刻,見他仿佛只有皺眉的癮,沒有說話的意思,只好自己先開了口:“厲司令,年後就是你和二姐姐的婚禮,我本打算留下來,為你們的喜事盡一點微薄之力,可是公事不等人,我在年前就得去公司報道,這兩天就要搬走,所以,非常的遺憾,不能繼續幫二姐姐分憂了。”

厲紫廷問道:“你要走?”

“是的,我要走。”

厲紫廷點了點頭:“明白了,要走之前,特地跑過來再諷刺我一頓,是不是?”

馮楚沒想到他這樣單刀直入:“不敢,厲司令誤會了。”

“上次在臨城縣,你臨走前見了我一面,他媽的對我說了一堆陰陽怪氣的屁話。這回你又要走,自然還要將你的把戲再表演一遍。不過我沒有興趣捧你的場,你可以省省口舌,直接滾蛋了!”

馮楚的手心出了冷汗。

他想在萬府,厲紫廷應該沒膽對自己耍野蠻,但他這幾年來受夠了畢聲威的捉弄與侮辱,對於畢聲威這一路的人,他已經有了條件反射式的畏懼。

厲紫廷方才那句粗野的“他媽的”,讓他又想起了畢聲威,也正是因為他又想起了畢聲威,他才越發覺察了自己所處的絕境。

想要和悲慘的前二十四年人生一刀兩斷,當下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!

擡眼直視了厲紫廷,他說道:“婚禮之前,厲司令還不能算是萬家的主人之一,似乎沒有對我下逐客令的資格。即便是在婚禮之後,萬家也輪不到你這個上門的女婿說話,更不會允許你這樣無禮的冒犯親戚,對不對?”

問完“對不對”三字之後,他又故意的向著厲紫廷一笑。

厲紫廷站了起來:“你這些話,可以去對你二姐姐說,她若是被你說動了心,你對我自然也就可以取而代之了。”

“取而代之?你又誤會了。我沒有那個意思,只是看二姐姐被你逼迫得那樣為難,心裏有點義憤而已。你總不能又要立牌坊,又要當——抱歉,我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,我收回。不過,我想我並未誇大其詞,畢竟你——”

話到這裏,他就覺得胸前猛然受到重擊,自己竟是順著力道向後直飛出去撞了墻壁。

落地之後,他才反應過來:自己這是當胸挨了一腳。厲紫廷終於是忍耐不住、撕破了偽裝。

他在劇痛之中掙紮著喘息,想要爬起來,可是四肢軟得失去了控制。喉嚨裏泛出了鮮血味道,這讓他慌張起來,使出最後一點力氣,他喊起了張順。

張順把馮楚從房裏拖了出來。

馮楚滿嘴滿鼻子都是血,任誰都看得出他是受了內傷。萬家凰聞訊趕來,先是讓張順用汽車把馮楚送去了協和醫院,然後進房去質問厲紫廷:“這是怎麽回事?是你打了他?你打他幹什麽?”

厲紫廷筆直的站著,不是要擺什麽架子,是身軀僵硬,氣血翻湧:“你急什麽?想要為他打抱不平?”

“你少說歪話!我就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“你這位三弟弟對你用情頗深,不止一次的跑到我面前譏諷我,說我吃了你們萬家的軟飯。”

“唉……”萬家凰急得一跺腳:“我也看出他是別有用心了,可是何必非要這樣撕破臉皮呢?他這幾天就要走了,你再忍他幾句,他一走我們不就清靜了嗎?”

“我為什麽要忍?”

“你——做人就是這樣的嘛!該威風的時候可以威風,該忍的時候自然也要能忍。你看外面有我多少叔叔紅著眼睛,恨不得沖到我家裏來明搶,可我也沒有讓張順把他們打出去呀!我不打,那是他們謀算我的家產,是他們理虧;我若打了,那就是我目無尊長,是我理虧。你不要以為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,我前幾年也有一次忍無可忍動了手,結果落了把柄給人家,成了人家口中的惡人。”

“我不介意做惡人。”

“紫廷!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人,怎麽聽不出好歹來了?”

厲紫廷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,如今聽萬家凰振振有詞侃侃而談,就感覺她吵得自己頭腦要炸。他這麽一個有脾氣的人,此刻單是克制自己的憤怒,就已經是竭盡了全力,哪裏還有本領再去敷衍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