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第2/3頁)

他緊蹙眉頭,神色極痛苦。

她默了默。

她大概能猜到他掙紮的是什麽。

嘆了口氣,其實皇帝的行為真挺渣的,你說你喜歡你想要,那要那就要了,既然做了那就幹脆點大方點唄!看人唐玄宗和兒媳婦扒灰不也扒得轟轟烈烈心身泰然。這種事情是難聽,但封建社會只要皇帝坦然了,誰又能奈何你?

得了戀人又想要名聲,事情做了面子又過不去,這不是害人害己麽?

大人折騰,自己受罪也應當,只連累了孩子,不上不下吊著痛苦。

裴月明嘆了口氣,水也沒直接往蕭遲臉上悶了,拖著他到湖邊扶起頭,掬起手擦他的臉。

冰涼湖水觸,他眉心蹙,驟動,捂住額角睜了睜眼睛。

蕭遲難受得眉心攢成個結,撐住坐起,立即伏在湖岸,“嘔!”

大吐特吐,他沒吃東西只喝酒,吐出來的都是酒水,按住胃部痛苦吐輪吐空了,人就漸漸清醒過來。

人醒了,大醉前的記憶回籠,他重重喘著,按住湖岸的手攢成拳,忽他霍地站起,蹌踉往外。

有些情緒旦爆發,就再也按不回去了,他悲懣,痛苦,有種不顧切撕碎所有的強烈沖動。

他不想再強忍,不想再壓抑,他想質問,他想毀掉所有,心裏有個聲音在強烈叫囂著,他寧願魚死破!

裴月明眼疾手快,把拉住他。

黑暗,她靜靜說:“……哪怕你死了,皇帝最多也就傷心陣。”

然後就完了,他還有江山,還有妻妾,還有其他孩子。

“或許還有人會很很高興。”比如皇後和太子。

蕭遲回頭怒目。

風吹湖水嘩嘩,兩人對視,久久,他眼睫動了動,慢慢栽坐了下來。

風很大,遍體生寒,可烈酒入喉的體內卻很熱,冷熱,神志仿佛清醒著,又好似尚昏沉,他很難受很難受,平時深藏心底的話突然不吐不快。

“……為什麽,為什麽?”

他低低道:“為什麽這樣?”

既然那麽愛了,那為什麽不努力在起?

既然都分開各自嫁娶了,那為何還要不顧倫理道德?

為什麽要重新再起?為什麽要生他?個好好當皇帝,個安分守寡不好嗎?

在起就算了,生了也就生了,可為什麽又後悔羞恥了呢?做的時候怎麽就不羞恥了?

蕭遲喉頭哽住,他捂住臉。

還記得很小的時候,他就養在太後宮裏的。旁人都有母妃,他沒有,而且他很少能見到父皇。

那時他問父皇母妃呢?父皇怎麽還不來看我?母妃為什麽住這麽遠,搬回來好不好?

沒人回答他。

老祖母把他摟在懷裏,低低嘆息。

聲長長的嘆息,仿佛就是他的命運。

小時候還懵懂,大漸漸變傷心。

後來老祖母也沒了。

他獨居,心裏難受再無人開解。他想見父皇,漸漸他發現哭鬧能見,不舒服肯定能見。

小小的孩童,會夜裏悄悄推開窗扇吹了小半夜的風。

燒得迷迷糊糊時,看見父皇焦急守著他,心裏就很高興。

可等好,他就不來了。

父皇給他好多好多的東西,可他都不喜歡,他只想要父皇,可奶母總會哄他,說“陛下忙”“皇子都是這樣的”“哪能時常見”。

直到有天,他聽到句肮臟話,他勃然大怒,第次使人搜這個小太監,將他……

“為什麽!”

蕭遲重重喘息著,似有只手探入他的胸腔,將他的五臟六腑就扭在起,他恨聲:“為什麽遲了?啊!不生不行嗎?!”

為什麽生了他還嫌他!為什麽邊愛他邊視他為恥辱!

劇烈地喘息著,他對著湖面怒喝,問出這個他深藏在心裏十年的問題。

頭臉大汗,酒水都化作汗水全淌出來了,聲喝問仿佛用盡全身力氣,他跌靠在糙石方柱上閉目粗粗喘息著。

裴月明輕嘆聲。

半晌,“生了也好啊,生了怎麽不好?”

她靠著方柱的另面,悠悠說:“我們能做自己的喜歡的事,還可能會有自己喜歡的人,不好麽?”

她其實很明白蕭遲感受。上輩子還叫顧月明的時候,她是個權富二代,父親情人個接個,私生子女茬接茬,和母親在起時必定是尖銳爭吵。再後來,母親也不吵了,在外面養了幾個小情人。

不過她比蕭遲看得開,該吃吃該喝喝,該玩該花,自己那份不少就行了。

沒有的東西,你強求不來,鉆牛角尖就沒意思了,誰還沒了誰不行呢?

裴月明靠著柱子眺望湖面,“在意他幹嘛呢?”

傻不傻?生命不香麽?她上輩子祖母說得好,人這輩子啊,最該愛護的人就是自己。

蕭遲側頭,裴月明正倚著灰黑石柱遠眺湖面,不同於平日的容飾精致姿態嫻雅,此刻她衣襟粗簡鬢發微亂,只手就隨意搭在膝蓋上,風吹拂,青絲與衣擺飄蕩,說不出的隨性灑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