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(第3/4頁)

上一輩的恩怨,牽扯不到蕭遲頭上。

至於其余爭鬥,歸根到底就是權利的鬥爭,你要鏟除絆腳石,我要戕殺逆賊,那就不要廢話了,使出真本事來吧,誰勝誰負手上見真章。

難道蕭琰不恨蕭遲,就不會動手嗎?

不見得吧?

估計蕭琰是連蕭逸也想一並殺死吧?
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有權利的地方就有爭鬥,爭鬥不可避免,所以哪怕知悉深陷險境,裴月明也沒有對蕭逸和蕭琰有什麽咬牙切齒的情緒,她唯一想的只是如何破局,如何應對,如何順利脫身甚至反敗為勝。

非常通透,也非常冷靜,蕭逸側頭看了她一眼:“蕭遲運氣真好。”

雖然娘不行,親爹也各種毛病,但他遇上了一個裴月明。

蕭逸忽然問:“是你對不對?”

???

什麽是她對不對?什麽意思?

沒頭沒腦一句,裴月明莫名其妙,十分不解看回去。

蕭逸微微一笑:“從鄣州返京第一天,揭開朱伯謙真面目那會。還有陛下重病,守到第二天的下午,第五天早上。還有經常朝上,大約隔幾天一回吧,似乎從上書房就開始了……”

!!!

他說的竟是她和蕭遲互換的時候!

她頂著蕭遲的殼子和他接觸的時候!

裴月明真的是大吃了一驚,“你,你……”

她差點脫口而出一句,你怎麽看出來的?!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
驚得一個口瞪目呆。

“知道坯川嗎?”

裴月明未露詫異,蕭逸心裏了然:“那你也該知道蕭琰是從我這裏拿了一封信再去的。”

是的,那事兒確實不是他幹的。

不過段貴妃母子倒黴他也挺樂意看見的,況且他和蕭琰是非常重要的合作關系,蕭琰問他要,他就給了。

過後肯定有提及一下的。

蕭遲本人和裴月明,她雖裝得非常相像,但落在知曉內情的人眼中,發現細微差別卻不難。

蕭逸這雖然是問句,但語氣卻很篤定。

裴月明沒回答他也不在意,慢慢說:“把那個箱子找出來打開,然後焚毀,就會恢復如常了。”

他告訴裴月明:“那個箱子大概在矩州,應該是一個叫曲嬤嬤的人看著。”

“這曲嬤嬤是昭明太子的奶母。”

蕭逸長吐一口氣,一切都是命,要是蕭琰沒幹這事,他沒有寫信,就不會有裴月明的出現。

沒有裴月明,他想他的復仇計劃未必會失敗的。

或許,現在早解決了蕭遲,他已經在急遁離開文州的快船上了。

不不,應該是說,甚至根本用不上布上這麽復雜的一個局了。最開始的計劃,是蕭遲入朝失敗,不堪崇文館之辱主動就藩,在藩地解決他的。

蕭逸由衷:“他很幸運。”

不像他,從出生起,運氣從來沒有在他這邊過。

裴月明笑了笑:“我運氣也不錯啊。”

要說蕭遲遇上她是運氣好的話,那她認為自己遇上蕭遲同樣運道十足。

有時候人真的掙不過命,要是遇上皇帝,蕭遇,甚至蕭琰這類男人,那就真得吐血了。

任憑你有千般能耐,都不能不屈服於命。

蕭遲也露出一絲笑:“是啊,你運氣也很好。”

他由衷認同。

他的微笑有一絲淡淡的澀意,怔忪半晌:“我母妃就沒有你的運氣。”

“你知道我母妃嗎?”

“你可能不知道,你和她很相像。”

他側頭看裴月明,在這個最後的少許時光,靜聽河水轟鳴,說起母親,情緒翻湧,他忽然就很想說一說。

因為他直覺,裴月明會明白,她聽得懂,她會有共鳴。

她和他母妃就是同一類人,她會懂他所有的憤慨不甘以及痛惜遺憾。

“我母妃三歲學文,五歲會詩,天資聰穎,舉一反三。”

老申侯憑著交情請了一大儒坐館家學,整整十年寒暑,老儒和老申侯痛心疾首,申元兄弟幾個有多笨,淑妃就有多聰穎,諸子百家,經史子集,不管是琴棋書畫,抑或仕途經濟,俱一點即透。

“只可惜,她是個女子。”

仕途經濟學得再好,官場朝廷再洞悉明悟,她既不能科舉出仕,也不能承襲恩蔭,她唯一能走的一條路,就是嫁人生子。

甚至因為身體和家庭的原因,她唯有進宮一途。

上天給了她一個聰明的大腦,卻沒有給她一個合適的性別,這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。

一切只能寄托在一個“良人”身上。

若這個所謂的良人是皇帝,在皇權的絕對碾壓之下,甚至再多的聰敏才智也沒有任何施展的余地。

“我四歲的時候,我母妃去世了。”

自他懂事起,他就知道自己不討父皇歡喜,所以他總會很小心很努力。皇子三歲啟蒙,小小孩童拿筆都還不大穩,師傅說寫十遍的大字,他總會努力寫上二十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