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(第2/4頁)

“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。”陸沉音再次開口時,聲音說不出的暗啞低沉,那份克制和消極讓人難以忽視,也無法再對她說出什麽怪罪的話。

宿修寧再次望向她,她垂眼望著自己的手,臉上紅一陣白一陣,極其病態:“不妨和師父說句實話吧,我不是沒想過捏碎珠花讓你來救我,可我想到的下一秒就放棄了這個念頭。”

她擡眸望向他,定定說道:“因為我沒辦法相信師父真的會出現,畢竟下山之前,我們鬧得那樣不愉快,我曾對師父十分不敬。”

她放空了眼神,緩緩道:“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,我不想做個出了事第一時間只想著該依靠誰的人。靠別人,等到的永遠是一個忐忑不安的結果,靠自己,哪怕會失敗,但也不會失望。師父這樣強大,是不會知道失望和無助的感覺有多難受的。當時那樣的情形,我也做不了別的選擇,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,不想死的話,就只能選擇妥協。”

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。

不是沒想過捏碎珠花求救,只是想要學著靠自己。

到底是下山前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失望透頂,無法再信任他,最後才搞成這個樣子。

到頭來細細清算,竟全都是他的錯。

宿修寧後退了一步,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,唇薄而紅,眼神復雜隱靜。

陸沉音見他如此,還是放慢了聲音,帶著些安撫意味道:“而且當時師兄也在,他告訴我我中的是魔尊當年制的遇仙散,除非雙修,否則無藥可解,哪怕叫了師父過來,也沒有用。”她咬咬唇道,“不過是給師父徒增煩惱罷了。還不若……不若我自己處理好。我已經給師父添了不少麻煩,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自己招惹來的,怎好一直拖累師父。”

她這些話,聽在宿修寧耳中,不過是她在為他找補顏面罷了。

他勉強站在那一言不發,陸沉音岌岌可危的理智在此刻告罄,她不曾雙修,體內的毒只是壓制還未曾真的解開,如今再次反復,比上一次來得更兇猛,陸沉音備受煎熬,伸手扯開了衣裳,她太熱了,熱得渾身冒汗,熱得腦中所有緊繃的弦都斷了,唇齒間溢出難耐的低吟。

宿修寧很快坐到了床邊,攬住她的肩膀,為她攏住衣衫,另一手攤開,掌心與她的手掌緊密貼在一起,一股沁人心脾的劍意從手掌傳入血脈,陸沉音立時便感覺好了一些。

她喘息著,憔悴地靠在他懷裏,偶爾會低低地喚一聲“師父”。

宿修寧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,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,他好似什麽都不會了,只知道用修為和劍意為她壓制遇仙散的毒性。遇仙散是婧瑤打算用在他身上的,便是他這般修為其實也扛不住,更不要提才剛剛築基的陸沉音了。

她可以挺到如今已經是奇跡,他不該怪她在秘境裏那般選擇的,但其實他在意的似乎也不是她那麽做,而是……

似乎,可能,大概……他在意的,只是她不曾在第一時間捏碎珠花,讓他知道所有。

他真正在意的,大概還是那種為一個人糾結矛盾,擔心不已的陌生情緒。

想到這裏,心口突然氣血翻湧,宿修寧一時不察,便這麽吐了一口血。

鮮紅的血灑在陸沉音青色的衣裙上,已經稍稍恢復意識的她愣住了,回過神來立刻反抱住了面如金紙的宿修寧,語氣緊張道:“你怎麽了?這是怎麽回事?”

“他強行破開明心山秘境救你,遭秘境反噬,本就受了不輕的傷,如今又過度耗費修為替你壓制毒性,已是強弩之末了。”

回答她不是宿修寧,是突然出現的玄靈道君。

陸沉音聞言怔住了,不可思議地望著宿修寧毫無血色的俊秀側臉,他緩緩推開了她,站起身來,擋在床前,聲線依舊如往日般平淡道:“你怎麽來了。”

玄靈道君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陸沉音身上,陸沉音慢慢低下頭,手抓緊了被褥。

宿修寧注意到他的目光,轉了個身,將她嚴嚴實實擋在身後。

“我能來幹什麽?還不是來為你療傷。”玄靈道君將視線移到宿修寧身上,眼神復雜道,“看看你如今的樣子,哪怕你修為再高深,但那畢竟是飛升真仙留下的秘境,你怎可如此沒有顧忌,強行破開?我看你是天下無敵了太久,過於自負了。”

宿修寧沒對玄靈道君最後的話發表什麽意見。

他只是說:“我不需要師兄為我療傷,你回去吧。”

“你是不需要,但你徒弟呢?”玄靈道君忽然道,“自你帶她回到宗門,我就一直在等你來向我解釋這件事,結果到了現在還是見不到你的人影,便只能親自來了。”

他頓了頓,語氣微妙道:“聽說你徒弟中的是遇仙散,若我沒記錯,那可是婧……魔尊的秘藥,除了她沒人弄得到,明心山秘境裏怎麽會有人有遇仙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