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車裏的女人

梁宴辛微微往後一靠,垂眸淡淡瞥一眼桌下。

女人小腿筆直纖細,腳踝小而形狀秀氣,像花莖上一個精致的枝節。

她腳尖微微翹著,然後慢慢把腳收了回去,只留下他褲腿上還隱隱殘存著的觸感。

“二哥,”溫書瑜皮笑肉不笑,“這次我已經吃了晚餐了。”

而且為什麽非要提她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粉色奶昔這回事!明明她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!

她這麽說,溫治爾頓時明白過來,他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,全沒了平時風流倜儻、在異性中遊刃有余的樣子,訕訕笑了笑,“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。”

還以為能邀個功,結果卻忽略小姑娘現在長大了,得留面子。

最終溫書瑜沒動那份蓬松重疊的奶蓋舒芙蕾,而是伸手拿起銀叉,默默去吃縈繞著酒香的薩芭雍。

因微微垂眸而變得有限的視野中,她能看到對面男人搭在桌上的手。

忽然,他手稍稍擡起,食指指尖放松向下垂著,漫不經心地輕輕點了點桌面。

溫書瑜擡眼,那人正在聽她父親說話。他微微側著臉,輪廓格外深刻明晰。

她舔了舔唇上的糖霜,別開視線,盡量心無旁騖地專注在面前的甜點上。

慢慢的,她就沒那麽尷尬和不自在了。

溫書瑜對於這種狀態還算滿意——自己像預想的那樣表現坦然,而他對待她的態度也像今天才第一次見。

過去那些事就像從沒有過一樣。

她希望這種“偶遇”只有這一次就夠了,以後最好再也別見面。

吃完了甜點,談完了生意,幾人紛紛起身準備下樓。

然而就在溫書瑜起身往旁邊走了兩步後,目光卻突然定在男人筆挺的西褲褲腿上。

筆挺、猶帶著熨燙折痕的布料本該整潔且一絲不苟,此刻卻帶著一道醒目的灰色印記。

一看就是被誰踢到了……她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僵硬。

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?

聯想到吃飯時的座位,還有他那個仿佛無心的小動作……

“二哥,”趁溫躍和梁宴辛說話的功夫,她湊到溫治爾身邊,壓低嗓音試探道,“剛才,我沒踢疼你吧?”

溫治爾輕笑,“就你那點力氣?放心吧,遭殃的只有我的鞋而已。”

聞言溫書瑜低頭看了看,的確,他鞋尖上蒙了點灰塵,然而褲腿卻幹幹凈凈。

但她記得自己把腿收回來的時候是擦到了誰的褲腿的。

“真相”顯而易見。溫書瑜忍不住悄悄側過臉,懊惱地蹙了蹙眉。

……他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吧?

幾人走過鋪著柔軟地毯的走廊,從電梯下到一樓。

溫書瑜挽著溫治爾的手臂走在後面,前面是和她父親一起並肩談論生意細節的梁宴辛。

她不得不承認,對方是她見過的、穿西裝最好看也最特別的男人。過去一身西裝革履也遮擋不住他那種散漫的痞氣,而現在……

顯然更成熟禁.欲,那些難測的變化都被收束掩藏在筆挺考究的衣物之下。

忽然,他拿著手機走到一旁,看樣子是接電話去了。

“治爾。”溫躍喊道,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。

溫治爾擡腳上前,溫書瑜順勢松開挽著他的手。

大概只過了一兩分鐘,在一旁接電話的男人就放下了手,朝這邊不疾不徐地走過來。

她沒來得及仔細考慮,行動就快過思緒一步,在他腳步放緩時上前幾步。

“……梁叔叔。”

梁宴辛腳步一頓,停在原地,側身掀起眼。

身側的女人仰著臉,眨了眨眼微微一笑。

“剛才吃飯的時候好像不小心踢到你了,”她低頭往他褲腳看了看,再擡起頭時歉意且客氣地微微一笑,“如果可以的話,我可以支付衣物的清洗費或者直接賠償。”

“不小心?”他挑眉,慢慢重復這三個字。

溫書瑜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,笑容不變,“難道你覺得我會故意做這種沒禮貌的事情嗎,梁叔叔?”

梁叔叔。

梁宴辛扯了扯唇角,回想起剛才。那種輕盈又曖.昧的觸感若有似無地滑過他的褲腿,轉瞬即逝。

他垂眸,目光無聲掠過她的臉和眼睛。

因為靠得很近,所以她身上彌散著的那股花果甜香就這麽慢慢溢了過來,呼應著她穿戴在身上的色彩。

嬌俏甜美,同時也明艷。

男人深邃的眉眼和漠然盯著她的棕色眼珠壓迫感十足,溫書瑜被他以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盯著,後背莫名緊了緊。

他這麽看著自己幹什麽……

“不用了。”梁宴辛收回目光淡淡道。

溫書瑜看著他轉身往外走,經過溫躍與溫治爾時停下說了幾句話,接著率先離開了大廳。

透過玻璃門,她能看見黑色轎車在門口停下,侍者恭敬上前為他開車門。男人面無表情地坐進後座,然後車很快駛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