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 有匪君子17(第2/3頁)

但周蘭若總是害怕看見身邊之人難過的模樣,她從小活潑愛玩,能帶著身邊的人玩得很高興,卻不擅長安慰別人。她想著見到武家小表兄那強顏歡笑的模樣,心裏就有些發愁。

該說什麽武攸暨才會不難過呢?

說今天天氣真好?

周蘭若不喜歡那種跟人聊天時小心翼翼的感覺,於是打消了要陪李沄一起去找武攸暨的念頭。

初冬午後的太陽暖烘烘的,驅走了空氣中的些許寒意。

太液池邊的槐花樹下,一個身穿著寶藍色錦袍的少年郎站在空地上,手裏還拿著一根樹枝,不知道在地上在寫些什麽。

李沄帶著槿落秋桐到了太液池邊,就讓槿落秋桐在旁邊等著,沒有驚動武攸暨,無聲地走過去。

陽光正好,溫暖的太陽透過樹葉的間隙,灑落斑駁的光影。

少年郎眉目俊秀,低著頭,抿著薄唇,似乎是在思量什麽事情。

李沄走進一看,地上擺著許多長短不一的樹枝,放在不同的位置。這個少年郎,大概又是在想什麽算學題或是建築設計之類的問題。

李沄走路無聲,可人還沒靠近武攸暨,武攸暨便仿佛是察覺了什麽,擡起頭來。

見到李沄,武攸暨臉上神情一怔,隨即笑了起來,“太平,怎麽一個人來了?”

李沄笑著走過去,“我不是一個人來的,就是遠遠看著攸暨表兄很認真地不知道做什麽,就自個兒過來了,沒讓槿落秋桐過來打擾。”

武攸暨將手中的樹枝往旁邊一放,笑著說道:“就是沒事比劃比劃,沒有認真地做什麽事情。”

在宮中的幾位少年郎之中,年紀最小的就是武攸暨。可他卻是這幾位兄長當中,心思最縝密的一個。

從當初進宮時雙目會不經意流露幾分惶然,到如今的不動聲色,他在宮裏成長得確實很快。即便是傷心難過,也沒去打擾任何人,就這麽自己消化。

李沄跟武攸暨說:“剛才三兄帶著四兄和薛紹表兄到丹陽閣了。”

武攸暨側首,漆黑的眸子帶著幾分狐疑看向李沄。

李沄臉上梨渦輕淺,“說是攸暨表兄的生辰快到了,他們想給你準備禮物,可還沒想好準備什麽,便找我來商量。”

武攸暨愣住,隨即面上緩緩展露笑顏,有些無奈地說道:“我都這樣大了,還要準備什麽生辰禮物。”

李沄一本正經地附和點頭,說道:“就是,分明是三兄想趁著攸暨表兄生辰的時候,自己好吃好玩一場!”

武攸暨汗顏,連忙說道:“話也不是這麽說的,三表兄雖然生□□玩鬧,但——”

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,他望著李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,忽然就說不出話來。

由於老師閻立本去世的緣故,他情緒不太好,玩什麽做什麽都打不起精神來。

他因為閻立本去世的事情心中難過,可李顯等人的心情卻不見得與他一樣,武攸暨不想給小玩伴們掃興,因此最近都沒怎麽去跟他們玩耍。

但幾個小玩伴對他的關心,他是知道的。

他都知道的事情,太平又怎麽會不知道呢?

因此當武攸暨看到李沄臉上的神情時,話就頓住了。

他怔怔看著李沄半晌,才像是投降似的輕嘆一聲,“我知道三表兄他們關心我,我很快就會沒事。”

李沄伸手,想向平時父親和母親安慰她時那樣,摸一摸武攸暨的腦袋。可一伸手,發現自己夠不著。

幸好這時武攸暨已經轉頭,改為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,沒有發現她的舉動。

李沄默默地將爪子收了回去,想坐在池邊的草地上。

誰知武攸暨眼睛好像是四面八方都能看見似的,說:“太平,等等。”

李沄愣住。

武攸暨將放在旁邊的披風拿了過來,鋪在了草地上,溫聲叮囑:“草地上涼。”

李沄望著武攸暨,笑了起來,她坐在武攸暨的披風上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,“攸暨表兄,老站著做什麽,過來坐一會兒啊。”

武攸暨只得過去,坐在了李沄身旁。

兩個小家夥,就那麽並肩坐在太液池邊,曬著冬日的暖陽,什麽話也沒說。

李沄被暖烘烘的太陽曬得昏昏欲睡,幹脆閉目養神。

她跟周蘭若一樣,並不擅長安慰旁人,言語有時候說多錯多,那就幹脆不說。

人在難過的時候,知道身旁還有個人陪著,心裏或許會好一些。

武攸暨目光從水面上拉回,落在了身旁的李沄身上。

小公主今年已經八歲,他記得自己初次見到李沄的時候,她還不到四歲,小小的一只,粉嫩嫩的,漂亮,可愛。

才一見面,她就沖著他善意地笑,然後噠噠噠跑過去,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,說攸暨表兄,這是太平送給你的。

他低頭一看,是個金算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