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有匪君子7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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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子喬自從春天的時候頂撞完聖人,被罰在家思過一個月之後,如今仍舊閑賦在家中。偶爾也會被聖人召入宮裏,不外乎就是讓他幫忙拉練一下禁軍和羽林軍。

如今都已經是初夏了,除了兼任一下太平公主的侍衛之外,聖人還沒給蘇子喬安排什麽活兒幹。

裴行儉和蘇慶節看蘇子喬大多數時間都閑在家裏,有些著急。

於是,兩個兄長又開始惦記上了蘇子喬的親事。

說到親事,蘇子喬就一個頭兩個大。然而兩個年齡加起來都已經過百的兄長湊在一起,卻有著說不完的話。

兩人你一句我一句,數落著蘇子喬,不外乎就是你堂堂國公之後,難不成一輩子都不娶妻生子?那像什麽話?

……都是諸如此類的話,蘇子喬左耳進右耳出,隨他們說去。

反正自從他被聖人罰在家裏面壁思過一個月之後,原本還打算跟他攀親家的人,都不見上門。

蘇慶節跟裴行儉訴苦,“世態炎涼啊,子喬不過是被罰面壁思過一個月,又沒被罷官,先前跟我說的那些話,就全部都不作數了。”

裴行儉對此也沒辦法,他安慰蘇慶節,“算啦,這些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親家,結了也沒什麽用。”

蘇慶節還是愁腸百結,就差沒揪頭發,“我家大郎的兒子都會抱著我的大腿喊阿翁了,子喬再這麽下去……裴尚書啊,難道我要看著子喬孤身終老嗎?”

蘇子喬是蘇定方晚來子,他出生的時候,長兄蘇慶節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,都定親了。他被父親扔給裴行儉調|教的時候,長兄在長安娶妻生子,蘇子喬與自家的大侄兒相差沒幾歲。

大侄兒早就定下親事,前兩年喜得麟兒。

那時蘇子喬還在西域呢,看到兄長報喜順便催婚的信件時,心情頗為復雜。

——蘇將軍顯然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的,居然就這麽當了叔公。

心情真是十分微妙。

蘇子喬看著為了自己婚事差點老淚縱橫的兄長,默了默,然後安慰兄長說道:”阿兄的年紀比我大多了,不會看著我孤身終老的。”

蘇慶節:“……”

蘇慶節又被自家阿弟氣走了,臨走的時候再次對天發誓,他要是再為蘇子喬這兔崽子的事情操心,他就不是人!

裴行儉看著蘇慶節那暴走的背影,哭笑不得,轉而望向蘇子喬,十分不贊同地說道:“你的阿兄也是為你好,你何必總是惹他不痛快?”

蘇子喬望著兄長遠去的背影,原本冷凝的面容微微柔和了一下,淡聲說道:“正是因為兄長是為了我好,我才會惹他不痛快。”

同是父親的兒子,走的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。

嫡長子蘇慶節是真真正正在錦繡叢中長大的,一出生,就肩負著父親的許多期望,希望他知書識禮,光耀門楣。

可幺兒蘇子喬,因為年幼時有不足之症,久治不愈,轉而求助神佛。當時還在世的玄奘大師跟蘇定方說,不妨讓小郎君跟著父親習武,等長大了些,便讓他隨父出征,造福天下蒼生,興許就好了。

那時候剛出生的英王李顯,也是因為身體不好,去當了玄奘大師的徒弟,後來就好了。

死馬當活馬醫。

英王李顯都能當玄奘大師的俗家弟子了,蘇子喬去軍隊怎麽了?

蘇子喬剛出生時嬌生慣養,可自從被扔去軍隊之後,蘇定方走的就是黑臉嚴父路線。

可蘇慶節不一樣,蘇慶節身上承載著太多的期望。

蘇定方對嫡長子的態度,跟對小兒子截然相反。

正是因為父親對兩個孩兒的態度截然不同,才令蘇慶節每次見到蘇子喬,心裏就開始內疚,想要補償,恨不能將他所能給的,都給蘇子喬。

只是可惜,蘇慶節對此好似不太得法,每次滿心的愧疚,總能被蘇子喬攪得亂七八糟,別說感動蘇子喬,就是自我感動都無法做到。

蘇子喬搖了搖頭,跟裴行儉說:“父親剛去世的時候,我回來長安守孝。阿兄對我很好,什麽事情都順著我。天天給我塞吃的塞用的,還塞銀子金葉子,家裏有什麽好東西,也都先送來給我,似乎是想把父親沒給過我的關心都補給我。塞銀子金葉子就算了,有一天半夜,他居然還把自己全部私房錢悄悄拿來送我。”

裴行儉:“……”

蘇子喬面無表情地轉身,“我要不是三天兩頭惹他不痛快,他能被自己感動壞了,說不定能把國公府屋頂的瓦都賣了給我,到時候阿嫂豈不是要帶著一家老小來砍我?”

裴行儉:“…………”

這些事情,蘇子喬極少提起。裴行儉心裏也覺得蘇慶節在對待蘇子喬的事情上,很不得法。

可說起來,誰能對蘇子喬很得法呢?

從前聖人李治倒是把蘇子喬的毛順得很得法,蘇子喬在羽林軍的時候,對李治言聽計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