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左纓給莊襲發了信息,但直到退出遊戲,都沒有收到回復。

她對著清晨的太陽遲疑了片刻,還是收起了安全屋,準備去一趟魚塘。

在那之前她先去看望了一下蘇心笛。

她沒有告訴蘇心笛自己在遊戲中的名字,也沒有問蘇心笛的遊戲名,兩人的所有交流都僅限於線下,所以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活著離開副本。

她並不知道蘇心笛的詳細地址,但知道她生活在哪個區域,當她走到的時候,那裏正進行著一場強搶事件。

幾個男女圍著蘇心笛,正在搶她懷裏的東西,抓她的頭發和衣服,咒罵聲、尖叫聲、斥責聲混在一起,還有一些人在看熱鬧。左纓皺了皺眉,整了整臉上的口罩還有帽子,走過去:“蘇心笛。”

一部分人轉頭看向她,似乎在評估她是什麽人,是吃穿不愁的,還是一個底層窮光蛋。

然後在看清楚她身上完整而潔凈的衣服後,眼裏就多了一絲貪婪和慎重。

蘇心笛看到她眼睛一亮:“左纓。”

左纓掃了一眼人群:“需要幫忙嗎?”

“需要需要!”

左纓看到角落有一盆看起來很渾濁的水,一揮手,那的濁水便被抽到半空,化作無數彈珠大小的硬水珠,砸在那些搶東西的人身上。

這一招還是跟莊襲學的。

那些人哎呦叫著躲開了,身上不僅被砸疼了,那水珠瀉開後還打濕了他們的頭發衣服,讓他們看起來很狼狽。

他們擠在一起驚疑又畏懼地看著左纓,因為左纓這一手顯然是用的技能,如今能有技能傍身的,在普通玩家眼裏都是惹不起的大佬。

蘇心笛從地上爬起來,一瘸一拐地跑到左纓身後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來看看你還活著嗎。”左纓低頭看了看她綁著木棍的腿,“受傷了?”

蘇心笛臉色黯淡,隱忍著痛苦,手上抱著一個藥包,袋子都快破了,露出裏面的幹藥草:“摔斷了。”她冷漠地看了眼那些人,低聲哀求道,“你能帶我離開這裏嗎,只要走出這一片就行了,他們不讓我走。”

左纓道:“可以。”

她直接攙著蘇心笛轉身要走,那些人立即圍過來:“等一下,你不能走。”

這些人不太敢對左纓叫囂,都沖著蘇心笛:“死丫頭,把東西都交出來。”

蘇心笛恨恨道:“這是我在遊戲裏辛辛苦苦弄到的,憑什麽給你們?”

“憑我們是你長輩,你當初臉被劃爛了,是我們一家一戶湊錢給你交的醫藥費!”一個頭發半白,看著就很兇蠻的五六十歲的老頭嚷道。

蘇心笛咬著牙不說話。

一個頭發披散,臉色蠟黃,看起來很柔弱的中年女人弱弱地道:“心笛,一家子人,分什麽你的我的,聽媽的話,把藥拿出來,難道你想讓我們一家人被趕出去嗎?”

說到最後一句,已經是聲音很低的哀求了。

左纓有些聽懂了,這裏這些人,無論是剛才動手搶的還是看熱鬧的,應該都是一個姓氏的人,至少也是沾親帶故的,這麽一群人形成了一個團體,在這亂世中抱團生存。

這是很常見的一種現象,比起不認識的人群湊到一起形成的組織勢力,這種沾親帶故的具有天然親緣紐帶。

但這不代表這樣的團體就十分和諧了,甚至很可能因為沾親帶故,內部管理會很粗糙不合理乃至畸形,比如倚老賣老,比如仗著輩分大壓人。若是有能力,自然話語權就大,若是沒有能力,那麽必然成為人人都可以欺壓的最底層,要是不聽話,還得被指責白眼狼,不懂事,不知道感恩。

蘇心笛似乎就是後者。

果然蘇心笛對著那女人道:“媽,我知道我以前給你的吃的、穿的,你都先緊著這些人,轉頭又對我哭訴,從我這裏拿更多的,我都忍了。可是今天,我斷了腿,沒有藥我就廢了,這樣你也覺得沒關系嗎?他們要的只是吃的嗎?他們要的是我所有的物資,包括我手上的藥!”

女人蠕動了一下嘴唇:“可是你弟手斷了好幾天了,他是男孩子,長得還比你好,能做的貢獻大,這藥更該給他用,我們是一個家族,就是要團結啊。”

蘇心笛氣得渾身微顫,本就喑啞的嗓子更是嘶啞難聽:“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跑出去告訴他們我有藥?你有沒有想過沒有藥,我的腿傷會發炎,會腐爛,我會死?有沒有想過我的腿拖下去,在遊戲裏遊戲外都做不了事,等東西都吃完了,他們從我這撈不到好處了,看都不會再看我一眼,你也別想再得到他們一個好臉色,那時候你是能去靠你那個侄子嗎?”

女人責備道:“你這孩子說什麽呢?大家都是親人,怎麽會不管我們呢?”

其他人也是附和,紛紛指責蘇心笛狼心狗肺,自私自利,不顧家族,恩將仇報,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