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第 35 章

秋風卷過,院中的老榆枝搖葉動,枯葉飄落。小院外,佩劍甲衣的王府侍衛神情森嚴,把守住了進出的路口。

段琢頭戴垂青組纓七梁冠,身著大紅素纻絲衣,革帶佩劍,素襪烏履,負手立在樹下。烏發如墨,雪膚星眸,清姿玉顏,世間無匹。

年年站在窗前,又一次感受到了顏值的暴擊。段琢委實生得太好了,便是穿了最古板無趣的朝服,亦是風華絕代,傾倒眾生。

年年回憶了下接下來的劇情,心裏嘆一口氣:扮演一往情深卻又隱忍的傻姑娘什麽的,真是太麻煩了。她吩咐阿虎道:“你去和段世子說,請他回吧。夫君不在家中,我一介女流,不便招待。”

按照劇情,福襄在這個時候雖對聶輕寒不滿,心系段琢,卻也還留有幾分理智,顧念著順寧郡王府和自身的體面,不肯私下見段琢,落人話柄。

可段琢是什麽性子,心高氣傲,唯我獨尊,哪能接受這樣的拒絕?她不肯見他,反而刺激了他,哪管什麽禮義名聲,越要見她。真真是孽緣。

阿虎得令,乖乖點了點頭,跑了出去,學著年年的話說了一遍。

段琢美目中閃過厲色,袍袖拂過,驀地扭頭,目光和站在窗口的年年對上。

年年垂下眼,抽身離開了窗口。

她心中默默倒計時: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“砰”,屋門猛地被撞開,段琢緋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面沉如水,望著她冷笑道:“福襄,你我自小相識,什麽時候連見個面都不成了?”

年年望向窗外。滕遠舟發現情形不對,試圖過來,被段琢帶來的王府護衛攔住,鬧了起來。他到底勢單力孤,徒然心焦,卻無可奈何。

年年收回目光,輕聲開口:“我已嫁人。再與外男隨意相見,於禮不和。”

段琢“呵”了一聲,不屑一顧:“若我偏要見呢?”

在屋裏陪著年年的琉璃和珍珠俱是神色大變。

年年眼眶微紅:“阿琢,就算你不為我的名聲考慮,總該為自己的名聲考慮。”

“名聲?”段琢絕色傾城的面容上一片冰冷,目光沉郁,一步步走近她,聲音低沉,字字如刀,“我要它何用?若不是為了這勞什子的名聲,你已經嫁給我了。”

琉璃和珍珠見狀不對,護到了年年面前。段琢面色如霜,伸手輕輕一撥,琉璃和珍珠都立足不穩,向旁跌去。

段琢站在年年面前,沉沉開口:“我只問你一句,如果不管這勞什子的名聲,你是真的不想見我嗎?”

年年抿唇不語。

段琢目光死死盯住她,步步緊逼:“福襄,告訴我。”

年年似承受不住,驀地別開頭,語帶乞求:“阿琢,你不要問了。”

段琢望著她,她精致的小臉神色慘淡,長睫顫動,朱唇發白,纖細的柳腰卻挺得筆直,倔強的模樣一如從前。

她在他面前永遠是這樣逞強的模樣,不肯稍稍低頭。段琢心煩意亂,強橫地道:“若我偏要問呢?”

年年不回答,扯開了話題,淡淡問道:“我還不知阿琢非要見我,所為何事?”

段琢深吸一口氣,藏於袖下的手松了又緊,緊了又松,終是暫時放過了她,答道:“我母親聽說你來京城了,開心得很,想見見你。”

年年聲音柔和起來:“師父她一切可好?”段琢的母親燕蓉王妃,昔年帶著段琢避難順寧郡王府時,做過年年和孟葭的騎射師父,師徒頗為相得。

段琢道:“你見到她不就知道了?”

年年遲疑了下,點頭道:“我來京城,原該拜訪師父。”

段琢唇邊露出一絲笑來。年年的下一句卻叫他立刻笑不出了:“阿琢身為世子,想必公務繁忙,話既帶到,不敢耽擱你的時間。琉璃,送客。”

段琢臉色變了:“你趕我走?”

年年不說話,轉身往內室去。

段琢一個箭步上前,抓住了她腕。年年被他拽得一個踉蹌,腰間懸著的藥囊晃蕩了下,啪嗒墜地。

段琢聞到了淡淡的藥香,目光落到藥囊上,握住她玉腕的手松了又緊,聲音緩和了幾分:“這藥囊是夏先生幫你配的?”

她道:“不關你的事。”

“不關我的事?”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再次躥出,想說什麽,看著她紅著眼眶的倔強模樣又強行壓了下來,篤定地道,“福襄,你之前不肯答我,其實是因為,你是想見我的。”

年年神情微變:“你胡說。”

段琢望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,神情越發篤定,難得順了她幾分:“好,算我胡說,你不想見我,是我想見你。福襄,姓聶的小子配不上你。這世上,配得上你的人只有我。”

年年冷下臉:“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,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。”將他在她新婚夜送她的話,又還給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