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9章 啞劇

天色蒙蒙亮的時候,從灰沉沉的冥界天地裏,破空而來一只黑色的紙鶴。

謝冰被紙鶴附帶的星點魔氣激醒,她豁然裹著被子坐起身來,伸手抓住了一只在她身邊跳來跳去的紙鶴。

紫灰色的幽冥花垂落,為房間增添了一抹擁簇,饒是如此,謝冰卻覺著空落落的。

昨晚上都到了那個程度……他說走就走了,他已然知道她的過去,南宮無寐又不是沒有心理準備。

更何況,他向來自傲陰鷙,除非是不得不打斷他的事情發生了。

那個傷,必然十分棘手。

謝冰想了想,給邪靈童子發了靈鶴,詢問南宮無寐的傷勢。

……當然,以一百份自己親手煮的螺螄粉為交換代價。

邪靈童子雖然是傀儡王,到底曾經是南宮家正宗的血脈,饒是被南宮無寐控制,卻不怎麽服從管教。

果不其然,她睡了一覺,邪靈童子的回信便回來了:

“魔尊大人的受傷了?還變成了白骨?不可能,這個世界上誰能把他傷成那樣?便是真的受傷,分分鐘就恢復了!”

謝冰:……

他斬釘截鐵回復不可能,這什麽傀儡王,這是腦殘粉吧??

定睛一看,發現這行大字下面還補充了一句小字:“除非是他自己不想痊愈,否則我想不出來可能性。”

謝冰顫了顫,她閉上眼睛。

——“魔尊大人,你手指竟然成了這般模樣,還會恢復嗎?”

——“只是暫時的,不必擔心。”

那時,南宮無寐以為謝冰會失去海底聖廟的記憶,他沒有必要騙她。

吞噬血肉,露出白骨,是暫時的。

對於南宮無寐這等超級黑化大反派來說,饒是涉及聖廟,也不應當束手無策十九年,生生受十九年的折磨。

他究竟在想什麽?

難道……

他竟然將這白骨之傷,自己留了十九年?

……

“這道菜我也會做。”

廚房裏,蘇佻佻在做飯,謝冰在打下手。

她看著蘇佻佻做飯的模樣,又去仔細觀察菜品,漸漸與自己腦海中模糊的印象重合了:

實際上,她的寡婦娘已經離開她將近四十年了,這些年歷經諸多事情,很多溫馨的瞬間都模糊不堪,只依稀殘留著熟悉的味道。

那是她心底家的味道。

復生之後,精心籌謀,蘇佻佻對於她來說,是破解秘密的線索,“蘇佻佻的菜飯”反而被她忽視了。

寡婦娘做飯的味道,竟然與蘇佻佻這般相似。

昨日說起這些,小黑總管十分凝重,說會幫謝冰查清楚,南宮無寐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眸光涔然。

謝冰心底一跳,想的是姜女曾經說過的故事,那個抱著凡人嬰兒的蘇靈霜。

蘇靈霜說,那個凡人嬰兒,是女恩人的唯一女兒。

傳聞在宮變之前,蘇靈霜便已經死去,誰知宮變之後,蘇靈霜帶著嬰兒不知所蹤,從此再沒現世。

蘇佻佻嗤笑一聲:“這道菜與你娘做的相似,那道菜與你娘做的相似,怎麽,你還要在我這裏找你娘親的存在感啊?”

“你把我搞暈這麽多次,別以為我不知道!”

她瞪了一眼謝冰:“若非是冥君護著你,你早就被我千刀萬剮了!”

她話語憤憤,美艷的眸子裏都是冷光,那眸光巡視謝冰,恍似將謝冰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謝冰知道她沒有胡說八道,身在千燈界的時候,她早就見識到蘇佻佻的冷血可怕……

或者說,整個幽冥,都極為殘忍,視人命如同螻蟻。

謝冰:“你在冥寒蝶手下幾十年,為何冥君一回來便投效冥君?他下手可不比冥寒蝶輕。”

蘇佻佻嗤笑一聲,“冥主打得過冥君?幾百年來就贏過一次吧?”

謝冰:“……”

怎麽說也是你的主子,這麽嘲笑冥寒蝶真的好嗎?

那麽,蘇佻佻在冥君出世的瞬間,便想好投靠冥君了?

謝冰若有所思:“那你不怕小黑搞死你麽?”

蘇佻佻拿刀的手頓住了,她不知想到什麽,下意識的往大殿方向看去,低聲道:

“身為冥君,身死之後屬下叛變,不將我碎屍萬段已經是仁厚。”

“而且,這些年,我確實在冥主手下兢兢業業做事。”

“冥君大人要收服別的部下,下手雖重,卻沒有傷我性命,其實……是既往不咎。”

冥修對誰都挺心狠手辣的,親兄弟該碎屍萬段就碎屍萬段,對蘇佻佻已經是手下留情。

謝冰洗菜的手也頓住了,她隱隱有些思路了:

小黑品性如何,她正面側面了解,大約摸透了,這樣的一只好吃懶做的黑豬,真的會兄弟相殘、弑父娶母嗎?

……

小黑總管自己剝著蝦,不時的瞥一眼兩個人,嘖嘖搖頭:

“看樣子昨晚上沒和好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