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睡覺（第3/3頁）

瑤英照顧過受傷的謝青，知道該怎麽給受傷的人換藥，動作熟練，不過一番折騰下來還是累得氣喘籲籲，滿頭大汗。

曇摩羅伽昏睡過去了。

瑤英俯身，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脖子，感覺他沒那麽燙了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，手指不經意劃過他臉上的傷疤，疤痕有些粗糙。

曇摩羅伽動了一下，眉頭緊擰。

瑤英收回手，拿布巾在他臉頰旁輕輕按壓，動作輕柔。

夜風拍打氈帳，篝火時不時爆起噼啪聲。

瑤英不知道守了多久，神思倦怠，眼皮緊緊粘在一起，掙紮著擡起眼簾，醒過神，伸手探了探曇摩羅伽的額頭，整個人順勢趴在氈毯旁，閉目休息。

寒風撲進氈帳，吹在身上，涼意入骨，瑤英意識朦朧，摸索著扯過一張毛毯蓋在身上，睡了過去。

……

到了後半夜，燥熱之意褪去，一股鉆心的酸疼滾過四肢百骸，曇摩羅伽身上一陣陣發冷，身體似在不斷下墜，越墜越深，慢慢沉入萬年不化的冰層中。

周圍霎時變得幽暗，厲鬼獰笑，刀山劍林，屍骨遍地，森嚴鐵墻綿延萬裏，他飄飄蕩蕩，耳聽眾鬼嚎哭，無處皈依。

他心知幻象是假，下意識伸手握住身邊的溫暖，不知道握到了什麽，觸感柔軟滑膩，如醍醐般細滑酥軟，還有一縷縷淡淡的甜香。

曇摩羅伽意識混沌，緊了緊手臂，小心翼翼地將這點溫暖柔軟攏入懷中，不讓她被周遭青面獠牙的厲鬼嚇著。

柔軟在他懷中輕輕掙動了幾下，他收緊臂彎，臂膀牢牢壓制住她，厲鬼退散，黑煙淡去，他身上一點一點暖和過來，心頭一片平和，沉入夢鄉之中。

翌日，天際處微露魚肚白。

霧靄雲層縈繞在山谷間，飛雪彌漫。

氈帳外結了一層薄冰，晨輝破開雲霧，傾灑而下，冰淩反射出耀眼光芒。

曇摩羅伽慢慢睜開眼睛，碧眸凝望頭頂的氈帳，漸漸清醒，擡起手，正要起身，手掌傳來一種古怪的柔膩觸感。

他眉頭一動，醒過神，垂眸，看到瑤英抵在他肩膀上的漆黑柔亮的發頂。

層層毛毯堆疊，擋住寒風，他躺在帳中，她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裏，側身對著他，雙頰暈紅，烏黑發辮披散，束發的彩絳松松地垂落著，散亂的青絲纏在他胳膊和手掌間，糾纏不清。

她還睡著，呼吸均勻，右手緊緊攥著一張布巾。

曇摩羅伽記起昨晚昏睡之前的情景，兩道濃眉微擰，收回胳膊。

瑤英夢中哼了一聲。

曇摩羅伽停了下來，看她沒有蘇醒，慢慢放開她，為她蓋好絨毯，壓了壓被角，起身出了氈帳。

晨風吹散雲霧，立在山崖處展目四望，萬裏無雲，曦光燦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