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血糊了一臉

瑤英看信的時候,莫毗多環顧一圈,心裏默默估算阿勒部的人數。

阿勒掃莫毗多一眼,嘴角勾起,“小子,我認得你,你別看我的人不如你的多,我的兄弟都是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,一個可以當五個人用。烏吉裏的老酋長也在我手裏吃過虧,你是他兒子,就叫我一聲叔父吧。”

莫毗多不卑不亢地道:“久仰阿勒酋長大名。”

阿勒捋須大笑,牙齒顆顆尖利,可以輕易咬破人的喉嚨:“你不想為你父親奪回榮耀嗎?我們比試比試?”

莫毗多板起面孔,右手緊握刀柄,淺褐色眸子裏毫無笑意,道:“我是父親的兒子,也是部落未來的酋長,大戰將至,身為統帥,我不能應下酋長的挑戰。等打完了仗,我再向酋長請教。”

阿勒挑挑眉,斜睨他一眼,唇邊一抹諷笑:“比你父親強。”

莫毗多面無表情,臉頰邊的刀疤愈顯猙獰。

兩人交鋒間,瑤英看完了信,問阿勒:“酋長帶了多少人?”

阿勒斜著眼睛看莫毗多。

莫毗多驅馬走遠。

阿勒撥馬靠近瑤英,他並不強壯,身材矮小,很瘦,瘦得像一把尖刀,但是當他在馬背上拔刀砍殺時,誰也不敢小看他。

“公主讓我帶多少人,我就帶了多少人,我阿勒做事雖然不分好壞,只認錢,但是只要立下承諾、收了定金,就絕不會毀約。”

瑤英衷心地道:“辛苦酋長了。”

她當初會找到阿勒,就是因為知道這個人一諾千金,而讓他許下諾言不難——別人可以為信念不顧生死,他願意為黃金美玉拋頭顱灑熱血,並且收了錢就辦事,絕不會觀望風色,兩頭搖擺。

阿勒拿起匕首剔了剔牙:“拿錢辦事,當不起辛苦二字。不過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,我只為公主賣命,王庭的人別想命令我,他們和北戎之間的戰事也和我無關。不管哪方獲勝,公主都得給我幾箱金子和你的商隊賣的那種辣酒。”

瑤英頷首:“理當如此。不論王庭輸贏,酋長都可以得到我承諾的所有東西。”

阿勒嘴角一勾:“假如我死了呢?”

瑤英意味深長地道:“假如酋長不幸亡故,金子會被送到酋長的族人手中。”

阿勒撇撇嘴,鼻子裏哼出一聲。

如果說北戎人是狼,他和部下就是一群無情的禿鷲,他們四處流浪,只要有人雇傭,他們手中的彎刀可以斬向任何一個人,哪怕對方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老弱婦孺。

這些年,他們欠下許多血仇,很多部族恨不能扒了他們的皮,吃光他們的肉,喝幹他們的血,但是阿勒部人人都是勇士,來去如風,沒有弱點,小部落不敢得罪他們,大部落不想大動幹戈,他們逍遙自在,為金子和銀幣拋棄自己的靈魂。

直到有一天,文昭公主送來一封信和一口箱子。

信上畫出了阿勒部所有秘密營地的所在——阿勒部並不像傳言中的那樣堅不可摧,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兒女,還有專門安置受傷兄弟的營盤。因怕連累家人,阿勒部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著這個秘密。

箱子裏則是滿滿當當一大箱銀幣。

一面是威脅,一面是利誘,阿勒部別無選擇,收下了那箱銀幣。

阿勒曾經認真地和部下討論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,殺了手握他們把柄的文昭公主,代價是暴露阿勒部的弱點。從此,阿勒部會一直被仇人追殺,直到被徹底剿滅的那天。

部下堅決反對,他們寧願在執行任務時死去也不想牽連家人。

阿勒投鼠忌器,一時猶豫不定,見過文昭公主本人、得知她受到佛子庇護後,他打消了念頭。

與其玉石俱焚,不如從文昭公主手裏多賺點錢。

等文昭公主哪天沒錢了,他再決定要不要殺了她——假如她被趕出王庭的話。

……

瑤英深知阿勒部可以成為她手中的一柄刀,也能成為其他人的武器,不能完全信任,和他探討了一會兒,定下傳達急訊和接應自己的法子,期間口風嚴密,沒有透露王庭的部署計劃。

莫毗多在一邊旁聽,嘴角不禁勾起,她和阿勒交談的樣子就像個精明無情的商人。

定下計劃,兩人離開白泉,瑤英的兩個親兵撕下身上的衣衫,留了下來。

莫毗多問:“他們怎麽不回營地?”

瑤英回答說:“假如阿勒有異常舉動,他們可以及時報信。”

莫毗多這下子真的笑出了聲。

行了幾裏路,風沙漫漫,忽然聽見不遠處有號角聲響起,莫毗多策馬飛奔到隊伍最前面,沉著地做了幾個手勢,輕騎向前,其他人後退,幾名士兵作為斥候前去查看情況。

一行人爬上山丘,士兵拍馬回來稟報:“前方驛站斥候發現一隊北戎輕騎,大約五六十人,他們正好朝著我們的方向來了,王子,是甩開他們,還是迎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