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1 章(第2/4頁)
今年戚慎不在,紫延宮的宮人們背地裏都松了口氣。
他有這苦衷,可景辛的氣還是難釋懷。這苦衷與她腹中的孩兒無關啊,他生在冬日,他的孩兒也將生在冬日,他就不想給孩兒一個完整的陪伴嗎。
而且古代生孩子難產者有多數,她就算是大梁唯一的寵妃,也擔心自己抗不過這關,她想要他回來。
景辛揮手讓那宮女退下,叫雨珠準備筆墨。
她執筆又去了一封信:天子敬啟,春節時妾許下心願,盼您同孩兒與妾共賞冬雪,望歸。
*
暖如春日的陸國境內綠意盎然。
巡視結束後,陸扶疾為戚慎準備了幾場狩獵。
烈日之下,草場上的男子脊背挺拔,揚鞭策馬,擡箭射下一匹狼。
陸扶疾跟在身後,吩咐衛兵:“快去撿天子的獵物。”
戚慎收回弓箭,調轉馬頭,他馬背前坐著一五歲的稚童,正被他攬在雙臂中。
稚童大眼肉臉,唇紅齒白,昂起腦袋瞅戚慎,清澈的眼睛裏都是欽佩。但他望著那頭掙紮在地的狼,還是露出不忍心。
“大王,臣長大了也能這麽厲害嗎?”
戚慎朗笑出聲,躍下馬背,朝稚童伸出手掌。
陸雲生起初還有些怕戚慎,他是陸國諸侯的長子,卻因為不是嫡子而處處受欺。母親阮氏總溫柔教導他要忍讓,還叮囑這次天子巡視不可惹怒了天子,可他那夜去尋貓,誤入了天子宮殿,天子不僅沒有懲罰他,還給他吃愛心小餅幹,也念起他的白貓很像天子宮中的那只。
陸雲生對這個大家都怕的天子是既敬愛又崇拜,伸出胳膊任天子將他抱下馬背。
戚慎揉他腦袋:“你想如何厲害?”
“小臣可以像大王一樣,被人尊敬,保護母親嗎?”
“雲生,不可胡言。”陸扶疾策馬停下,聞言斂眉斥責了一聲。
戚慎眯起眸子,但笑不語。
陸雲生埋著腦袋對他道:“小臣說錯話了,小臣給大王賠禮。”他像模像樣行著跪禮,擡頭時忽然瞅見戚慎腰間掛的小團子。
那圓滾滾的小團子上繡著一個圓臉大眼的女孩,他眼前一亮,好想摸。
戚慎握著腰間的佩綬,淡笑喊起身。
陸雲生盯著那張卡通的臉咽口水:“大王,這是何人?”
戚慎唇角噙笑:“寡人的寵妃。”
“妖怪都這麽可愛的嗎?”陸雲生不可置信地眨眼睛。
“將公子帶下去!”陸扶疾沉喝一聲,朝戚慎賠禮,“王上,稚子頑劣不懂事,求您恕罪。”
“你聽誰說寡人的寵妃是妖怪?”
這嗓音不帶波瀾,正要被帶走的陸雲生只得被太監送回來。
陸雲生瞧著父王嚴厲的目光,知道自己說錯了話,埋著頭不敢吭聲。
“回答寡人,孩童要誠實。”
“是宮女說天子的寵妃是妖怪。”
戚慎笑著,但唇邊卻是嗜血的冷笑。
他音色森寒:“陸公——”
陸扶疾雙膝跪地,嚴聲道會徹查此事。
他也並不知道會惹出這樁事來。
他的正妻李氏負責天子殿一應安排,原本要安排美人侍奉,但得知許國的美人被賜死,便趕緊打發走了那些美人。宮女開著玩笑,說景妃是妖孽,也是會吃人的妖怪,不然怎能將一個成年男子迷得只要她一個女人。
查清後,陸扶疾來天子殿稟報戚慎該如何處置。他平日很少輕易定死罪,有些不忍。
戚慎掀起眼皮:“陸公的後宮,寡人不會幹涉,但景妃的聲譽,卻代表寡人之譽。”
“臣知道該如何做了,多謝天子開恩。”陸扶疾準備退下,但瞧見戚慎身前自己那兒子,有些擔心。
“天色已晚,臣讓小兒不打擾天子就寢……”
“寡人正與他下棋呢。”
陸扶疾無法,只得退下。
陸雲生落下白子,好奇道:“大王為何喜歡跟小臣下棋呀?”
“你可愛。”
陸雲生肉肉的臉頰紅透,瞧著那佩綬上的女孩:“還是景妃娘娘比較可愛。”想挼。
戚慎抿唇笑起,片刻後,項焉入內說景妃來信了。
他揮手讓陸雲生回去睡覺,展開景辛的信。
[ 天子敬啟,春節時妾許下心願,盼您同孩兒與妾共賞冬雪,望歸。]
她從不曾在信上這麽恭敬謙卑。
他臉色沒有笑意,只有眸底晦暗如深邃的夜。
他也想回,但卻總覺得不喜歡汴都的寒冬。
他在汴都度過了無數個寒冬,是冰涼透骨的寒,感受不到一絲溫度。直至為王,他也不曾在龍椅上度過一個暖冬,甚至從來不願過生辰。
他的出生日是王宮的禁忌,甚至他從未體會到生辰有什麽值得開心的,每每那幾日總有宮人惹怒他,他大開殺戒,竟在哀嚎的求助聲下與那一灘猩紅裏得到瞬間的快感。
景辛說過要他為腹中的孩兒積德,他已經很少再開殺戒,不願回宮再動殺念,她會不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