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大結局

謝蘊昭飛到龍君的屍骸邊。

離得近了,就越發覺出屍骸的高大和自身的渺小。

她忍不住想回頭去看看師兄,結果被他先一步從後面抱住。他的手臂橫在她腰腹間,氣息吹拂在她耳旁。

他說:“阿昭,我一直在。”

她心中那份淡淡的感傷散去了。

她重復說:“你一直都在。”

盡管沒有聽到聲音,但她確信他笑了。

謝蘊昭伸出手,握住陰陽天地剪的把手。沒想到一縷微弱的惡念閃過,竟阻擋了她的動作。

這縷惡念並不強,卻有些熟悉。

“歐嗚……?”

阿拉斯減已經變回了原來的大小,踏空奔來,疑惑地圍著剪刀嗅來嗅去,又大著膽子用前爪去撥弄剪子。

大狗毛茸茸的爪子毫無阻礙地碰到了剪刀。

“歐嗚?”阿拉斯減歪頭看著謝蘊昭,疑惑地搖尾巴。

謝蘊昭遲疑一下,忽然發現在龍君懷中,那朵金蓮的旁邊,還躺著一個小小的、方方正正的石碑,上面還刻了一個抽象的花紋,像一只猛獸的頭顱。

她覺得那有點像墓碑。

身後的蓮台上,有人“咦”了一聲。

千江寒已經回到兄長身邊,恍然道:“原來是它。我就說看著眼熟。”

“誰?”謝蘊昭回過頭。

阿拉斯減已經“啊嗚”一口咬在陰陽天地剪上,甩著腦袋用力去扯,試圖把插在龍君骨骼中的剪刀拉出來。

衛枕流默默看著,默默瞧了師妹一眼,再默默掏出了一張手帕,打算悄悄給剪刀揩一下大狗的口水,再讓師妹拿著。

就算是天犬,也是有口水的。

千江寒抓住最後不多的時間,再對謝蘊昭笑,毫不掩飾他的喜愛之情。

“是當年靈蘊救下的凡犬。小東西被虐待得很可憐,靈蘊就帶在身邊。當時誰都覺得她養了個累贅,誰承想這小東西爭氣,花了幾十年修成了天犬。可惜那時候靈蘊身死,這小家夥就跑來給她守墓,守到最後自己也死在了這座墳墓中。”

“……死了?”謝蘊昭一怔,“但我聽說只要惡念還存在,天犬就是不死不滅的。”

此前溯流光就猜測阿拉斯減是鎮墓獸,還說天犬是不死不滅的存在。

“謠傳罷了。還有人覺得惡念不滅、魔君不亡,世世代代魔君都是同一個人呢。”千江寒懶洋洋地說,半邊身體倚靠在椅子背上,不斷給魔君輸送力量,“道君會死,佛祖會死,一只天犬罷了,如何能夠例外?”

“當初陪伴靈蘊的那一只天犬早就死了,只剩了一縷惡念和執念還停留在神墓之中繚繞不去,又有龍君神骨在側,最後重新生出了靈智。它大約無意逃去了外頭,順著本能化為一只凡犬,又陰差陽錯到了你身邊。”

“如此……也算是它的轉世了。”

咚——!

阿拉斯減終於把剪刀弄了下來,自己咬著剪刀一起,一下撞在了龍君的骸骨上。

衛枕流眼疾手快,一把握住陰陽天地剪,迅速用手帕清理了一遍,還用水沖了兩遍,這才頂著師妹無奈的目光,輕輕巧巧地將東西遞給了她。

“歐嗚……”

阿拉斯減發覺自己被嫌棄了,委屈地嗚咽出來。

堂堂玄德境的劍修毫無羞愧之心,更無面薄之虞,完全無視了委屈的狗子,只對心上人款款道:“阿昭,小心紮著手。”

——歐嗚!!

阿拉斯減哭得更大聲了。

謝蘊昭好氣又好笑地揉著大狗的頭。她望著衛枕流,一時有些恍惚,覺得他好像還是少魔君,卻也有些像龍君,但又分明是師兄。

她想了想,最後釋然一笑。無論是誰,都是衛枕流。

她伸出手:“師兄,我們一起。”

就像當初在南海邊,他們一起握住神劍,共同面對墮魔的道君;現在他們一起握住太阿劍,緩緩上舉。

太阿劍在發光。

以太阿神劍為中心,兩儀稱、飛天鏡、量天尺的虛影依次浮出。

陰陽天地剪也飛了上去,加入了它們的光輝。

下方蓮台中,魔君壓抑著咳了幾聲,一把甩出了五色琉璃燈和咫尺天涯傘。當這兩樣法寶如乳燕投林般飛出時,這位陛下的身軀也往旁邊歪倒。

千江寒接住了他。

“以前頂天立地、無所不能的哥哥,也有如此虛弱的一天。”他笑道,“真難得。”

千星墜已經氣息不穩,卻還能板著臉訓他:“多大的人了,還在乎口舌之利。”

“因為只有面對哥哥,我的腦袋才能多轉動一下。”

“這有什麽好得意的!你好歹也是大能轉世……”

魔君的聲音忽然停頓,像忽地被什麽情緒哽住了。

他低聲說:“你本可以不用和我一起。”

“不行啊。”千江寒苦惱地說,“我一輩子只能做一件事,不跟哥哥一起有始有終地完成,我還能做什麽?而且哥哥現在的力量未必足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