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

梓鹿和夏桃吃過飯後，夏桃送梓鹿回家。

梓鹿坐在副駕駛座上。

夏桃開著她小叔叔的賓利。

夏桃問梓鹿：“對於過去的婚姻，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嗎？我知道的都是從你嘴裏透露出來的，以及我所看到的。”

梓鹿瞧了她一眼。

正巧碰上交通燈磚紅，夏桃舉起三個手指頭，說：“我對天發誓，絕對絕對不會再騙你，也不會編造任何劇本！我只說我所見的，保證真實。”

梓鹿平靜地說：“我沒有任何想知道的。”

夏桃問：“你不想知道你過去和秦老……咳，秦禮初的婚姻發生過什麽嗎？開心的事也不想知道嗎？”

梓鹿說：“都不重要了。”

她的語氣很平淡。

夏桃看在眼裏，稍微安心些了，只是仍有一絲擔憂。

她之前不肯告訴鹿鹿真相的原因之一，就是希望鹿鹿能早日愛上他人，可以覆蓋掉等記憶恢復後一湧而上的劇烈情感。

忘掉一段感情的最佳方式是開啟新一段感情，盡管對不起下一任，可確實是真理。

如今鹿鹿能這麽毫無波瀾，倘若記憶恢復了，記起了過去，又見到秦禮初有改過自新的模樣，不知道會不會心軟，又會不會再次投入前夫的懷抱。

交通燈轉綠。

夏桃發動車輛，握著方向盤轉彎。

“好，不重要了，不管你做什麽決定，我都支持你。”

夏桃說。

她無權決定鹿鹿的人生走向，但她可以成為她難過時溫暖又強大的港灣。

夏桃又問：“那你還去林易深的公司上班嗎？”

“還在考慮中。”

“嗯好，你要是不想去林易深公司上班了，可以來我公司，做影視也蠻有趣的，你喜歡寫小故事的話，說不定還能試試當編劇，看著自己的作品搬到熒幕上，會很有成就感。現在的網絡劇成本不高，你要想寫的話，可以試試自己投資，演員導演等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幫你搞定。你要是不想自己投資的話，你寫好後把本子給我，我給我認識的導演制片看看，說不定他們有興趣。”

夏桃越說越興奮：“要不你給我看也行，我拿到公司裏開個會，要是大家都喜歡，索性我來做了，我給你挑最好的演員！”

梓鹿笑道：“等我有這個打算的時候，我一定找你。”

夏桃已經描繪兩人的美好藍圖：“到時候片子一播出，我就讓字幕組把我們的名字添加在一塊。編劇梓鹿，制片人夏桃，我們並排在一起，想想都很美好。”

梓鹿含笑著應聲。

等夏桃離開後，梓鹿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。

玄關處就有一面鏡子。

她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，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
她有點頭疼。

也不知是不是下午在滂沱大雨中待的時間長了，以至於有些感冒。

梓鹿放了熱水，泡了個熱水澡。

之後，她又吃了一顆感冒藥。

藥效上來後，她很快便睡著了。

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

夢裏的她穿著明艷的紅裙，亭亭玉立又落落大方地站在秦禮初面前，對他說：“你好，我叫梓鹿，我來排隊申請當你的女朋友，請問我去哪兒領排隊的號碼牌？”

場景一轉，還是秦禮初。

她咬著唇，忐忑又認真地問他：“我最後一次告白，你不答應我以後保證不再出現在你的面前。秦禮初，我喜歡你，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嗎？”

場景再轉，仍舊是秦禮初。

他問她：”“民政局去嗎？”

她愕然。

秦禮初又問她：“你追了我四年，難道只想和我玩玩？”

場景一轉再轉，有婚禮，有夫妻生活裏的小日常，還有漫無止境的等待與失望。她以旁觀者的身份，看著一個眼裏有光的女孩變得黯淡無光。

最後的畫面定格在洗手間裏。

她扯掉了毛巾架上的嶄新的藏藍色毛巾，面無表情地丟進了垃圾桶，又從下面的收納櫃裏翻出一打同樣的新毛巾，通通扔進垃圾桶。

她臉上沒有笑容，眼裏像是有一灘死水。

次日的天氣也不大好，七八點的天暗得像是五六點的天氣，灰蒙蒙地亮著。天空上烏雲翻滾著，偶爾有電閃雷鳴。

梓鹿是被林秘書的電話吵醒的。

手機的那頭，林秘書特地壓低的聲音傳來。

“你是不是還沒有起來？要開會了。我幫你請個假？”

梓鹿只覺腦子裏渾渾噩噩的，聽著窗外的雷鳴聲，一時半會竟有幾分懵懂，分不清今夕何夕。直到林秘書又來了一句——“你睡著了嗎？你繼續睡吧，我替你請假。”

“好，謝謝。”

梓鹿掛了電話後，稍微找回了遊離在外的思緒。

她下了床，拉開了遮光窗簾。

她推開了窗。

泥土的腥味很重。

又是一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