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
鐘華甄提醒一句南夫人晚上睡覺前關好窗戶, 目的就是防李煦再來胡攪蠻纏。

李煦最近來的次數,委實是多了一些。雖是個一國太子, 但撬鎖的能力,都能自力更生。

鐘華甄沒有那麽多個婢女頂事,也不想旁人摻和進來。

事實證明她還是單純了些。

天還沒徹底黑, 淅淅瀝瀝的雨剛剛下起來,雨聲逐漸變大, 遮蓋住其他聲音,別有一番安靜清幽。

鐘華甄沒有早睡的心思, 還在看書,聽見一些窸窣聲, 等擡起頭時,便看見淋濕的李煦一臉晦氣地跳窗進來,手拍落身上的雨水。

她手一顫,手上的書沒拿穩, 落在纖細的腿上,一句“你怎麽又來了”不經大腦思考, 脫口而出。

李煦挑挑眉, 看向她。他一襲紅袍顯少年意氣,卻又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而略顯狼狽。

鐘華甄撿起腿上的書, 深吸口氣,“我早上才從東宮回來, 你若是要我明天過去, 請個人來就是, 怎麽親自跑來一趟?”

“這又不是什麽禁|忌地,我想來便來。”

他手臂才上受過傷,又淋雨淋成這樣,鐘華甄也算是被他折騰慣了,揉著額頭讓他進來些,然後讓南夫人叫熱水。

外面的風呼呼作響,雨聲也大,東宮現在被大司馬盯著,他冒雨前來,也真是不要命了。

南夫人一臉茫然進來問怎麽又要叫水,等見到李煦時,她嘴巴微張,腦子瞬間湧出和鐘華甄一樣的想法。

鐘華甄擺手說:“南夫人,讓人去備熱水。”

南夫人只得下去。

鐘華甄抽出自己的巾帕給他擦臉,“天陰成這樣,你就不知道避避雨嗎?再怎麽健壯的身子也經不起你的折騰。”

李煦坐在圓凳上,接過帕子,自己擦了擦脖子上的水,“本打算來快一些,未曾想被事情絆住,等雨停了,你同我出去辦趟事。”

“你要做什麽?”鐘華甄皺眉,“我不去。”

李煦手一頓,擡頭眯眼:“你敢不聽我話?”

“這般大的雨,就算我想出去也出不了,”鐘華甄扶額,“你手才受的傷,怎麽就不長點教訓?”

她本以為至少今天能睡個好覺,沒想到這祖宗整天陰魂不散。

李煦把手中帕子丟回給她,說:“這種大雨沒多久就停了,反正你在家閑了一天,同我出去又如何?”

南夫人端盆熱水進來,木盆搭巾帕,她臉色一變,看向鐘華甄。現在是晚上,鐘華甄的束胸並不緊,若非披著厚實大氅,恐怕是會顯出一絲鼓實的弧度。

雨水從屋檐慢慢落到地上,僅剩的幾片黃葉被打落,天陰沉沉,分不清究竟是天已經黑了,還是雲層太厚。

“你這是瞎胡鬧。”鐘華甄看到李煦渾身濕透樣,實在無奈,只得讓李煦把外衣脫下給南夫人晾起烘幹。

夾雜雨水的風從打開的窗戶一角透進來,南夫人去關緊。李煦嘴上說句愛管閑事,卻還是乖乖地把濕衣服解下。

南夫人看著鐘華甄欲言又止,最後在鐘華甄的搖頭示意下抱著衣服心事重重出去。

他決定的事少有變,可她並不想出去。

鐘華甄找了件灰羽披風給他披身上,道:“我院中的衣服沒有你能用的尺寸,你如果覺得冷了,我給你抱床被褥過來。本來天色就不好,你也不當來這。”

“我今天思來想去,還是覺得不當瞞住你,”李煦按住她的手,告訴她,“我昨天拿了你一個香囊,去妓坊偷看大司馬兵陣布防圖時掉火盆中燒了,現在東宮禁嚴,我受重傷臥床,正是閑下時候,你待會同我去趟妓坊,順帶查查鄭邗。”

鐘華甄微顯愕然,好一會兒才回過神,她自然抽回手坐在一旁,“查人這種小事何必你親自去……再說你拿我東西去那種地方做什麽?”

李煦直率言:“那是我的。”

鐘華甄對他無話可說,只皺眉道:“妓坊是混亂之地,母親不準我去,我也不想去那種地方。”

“你倒好意思說這種話,你婢女都沒你臉皮厚,”李煦伸手去捏她臉,“有我在怕什麽,你要是敢一個人去,我才要打斷你腿。”

鐘華甄覺得頭又要被他弄大了,“且不說你要去做什麽,你要是帶上我,只不過是帶個累贅,何必拖累自己?”

“你當真是臭脾氣,越來越會同我爭,”李煦不悅,“仗著有本宮寵愛便想騎到本宮頭上?鐘華甄,想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麽。”

鐘華甄脾氣要是真有那麽一點不好,那她和李煦的關系早就斷了,受得住他的沒幾個人。

她嘆口氣,指著他的手臂說:“我並非是在同你爭論,你看看你自己的手都傷成什麽樣了?禦醫就沒說過讓你好好養傷?”

鐘華甄總算明白為什麽他在京城治亂中能留下不能根治的舊疾,照他這種玩法,十個神醫轉世也救不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