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
暴雨過後的天空依舊有些陰沉,只是多了幾分光亮, 鐘華甄聽到長公主要她過去一趟時, 驚訝片刻, 明白長公主怕是有事找她。

鐘華甄沒多問旁的,只是把巾帕收在一旁, 讓南夫人幫她更衣。

李煦要她做那種事, 想的是什麽她也知道, 不過是她正好在旁邊, 又覺得她手弄得舒服。他性子一向霸道自負,從小養成的,想變也變不了。

於鐘華甄而言, 他這性子利大於弊, 至少她借此逃掉了不少麻煩。

“長公主派人來了兩次, 世子得趕緊過去。”

鐘華甄點點頭,自己系上大氅的飄帶, 同南夫人說:“我今日得出去一趟兒, 不要聲張。”

她一雙手潔凈纖長, 十分好看,李煦平時總嫌棄她手指秀氣, 握劍都握不住。

南夫人問:“世子要去哪?”

鐘華甄搖搖頭,“和太子有關的事。”

他們兩個相識多年,鐘華甄沒怎麽從他嘴裏聽到誇她的好話,不過她又不是真的六歲小孩,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一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, 也不想聽太多。

他不常接觸女子,甚至還覺得旁人低賤配不上他,但他是個正常男人,鐘華甄也不可能真給他身邊推一個女人,如果讓他發現男女的細微差異,暴露了身份的是她,於她不利。

她讓人送走自己的婢女,又經常轉話題讓他不去關注,已經費了不少心思。如果被他發現異樣,恐怕這孩子的事也瞞不住。

李煦很聰明,找到一絲裂口便能扒開全部迷障。

鐘華甄想自然而然地斷了和他的關系,但現在明顯不行,自從冷戰之後,他盯她越發緊。

長公主對威平候身後事的處理遠比對鐘華甄要上心,但並不代表她不疼愛鐘華甄。

鐘華甄過來後,羅嬤嬤讓人下去端早膳,鐘華甄不易吃太過重口的東西,婢女端進來的都是清淡的吃食。

長公主擺手,讓旁余人都下去之後,看向鐘華甄。

鐘華甄去面盆架旁又凈次手,羅嬤嬤給她遞巾帕,她擦幹凈後,坐到圓桌旁,喝了口粥。

長公主問她:“昨夜睡得怎麽樣?”

她朝長公主笑道:“雖有驚嚇,不過一夜未熄燈,倒沒覺有什麽。”

鐘華甄從小就怕夜雷,以前還被嚇哭過,府內近身伺候的都知道。

長公主沒起疑,和她說起了大司馬的事,道:“大司馬十幾年前還是安分守己的,但侯爺同我說他心思不純,我也猜到他只是礙於你父親,所以不敢輕舉妄動。侯爺去了之後,他野心果真開始顯露。也幸而有你在,你父親那些兵將也認你,要不然以他的手段,侯府早就散了。”

鐘華甄輕放下手中的粥勺,攏住大氅道:“太子昨日同我說這一個月內會有動靜,他在大事上性子沉穩,總歸不會是假的。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,他也沒打算讓我摻和進此事,母親昨日便說不想幫太子,我覺也不用,他有分寸。”

她知道長公主對張氏一族的厭惡,也沒想過勸長公主放下,連皇帝都寵著長公主,她沒親身經歷,恩怨實情,更無從判斷。

長公主喝口茶,開口道:“甄兒,我昨晚一夜未睡,想了一宿。你父親是頂天立地的英雄,若他還在世,是不會允許我這般私情了國家大事。”

鐘華甄看著她,遲疑問:“母親是想幫太子?”

“我只是想幫陛下,”長公主道,“陛下從小就不是聰慧之人,但他一定是最努力那個,把事情交到太子手上,想必也是認為自己能力不足。”

鐘華甄頓了頓,“但太子說不用我們插手。”

“威武營有三萬人,李煦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,也奈何不了,”長公主把手中的茶杯放下,“你父親上戰場前曾贈我塊玉牌,說臨淄吳將軍欠他一個人情,若我有事,派人快馬加鞭,四日可到,他手上有一萬兵,借三千也,可緩一時之急,你父親留下的私兵在京同樣有三千,比尋常兵士要厲害,加上京城中,倒也不會太過弱勢。”

長公主從前便幫皇帝諸多,為他嫁給威平候,皇帝得了威平候相助,這才能夠登基。

鐘華甄思考一會兒,想出法子道:“太子受了傷,現在在東宮養病,旁人不得探病,盯著侯府的人也不算少,我不好前去。讓小廝傳信是不大安全的,大司馬若是想截,侍衛攔不住他。不如由我先送去魏家,讓魏尚書往上遞給張相。”

縱使李煦是在裝病,但東宮戒嚴,也是事實。

長公主皺了皺眉,不太想聽到和張相有關的事。

鐘華甄手微攥著袖子,笑了笑道:“我上次打斷魏函青的手,還沒跟魏家人說過什麽,去一趟也好。”

……

鐘華甄要來魏家,把魏府的人都嚇壞了。

見過鐘華甄的人不少,但大部分對她都不了解,唯一聽過的就是她那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,以及孤高冷僻的性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