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

寬敞平地沒有遮蔽, 李煦騎著棕紅馬,手裏幫鐘華甄的馬牽著韁繩, 一前一後。等要進城的時候, 他才松開手上韁繩, 回頭道:“不學就不學, 生那麽大氣做什麽?”

鐘華甄面上沒什麽表情, 她身形單薄,本該是纖細的, 可她穿得厚實月白袍,又披著披風, 什麽都看不太出來,最多只能由她的臉色看出她心情不是很好。

她道:“是我愚笨, 有愧殿下教導。”

李煦手撓了撓後腦勺, 表情訥訥, 他握住自己手裏的韁繩, 騎馬繞她一圈, 鐘華甄轉開頭避過。

“我又不是故意的,”他夾馬肚到她旁邊,“是你自己不聽話,而且還趁我彎腰教你的那種時候回頭……”

“夠了, ”她低聲道, “你既然不是故意, 又何必抱著我不讓我動?大庭廣眾之下, 成何體統。”

李煦要教她騎馬, 鐘華甄氣得回頭兇他一句,他正巧低頭,兩個人對視一眼,都愣了愣。

這是件小事,小得不能再小。

但李煦沒再說話,他繼續教她握韁繩,過了好一會兒後,下巴突然才靠住她脖頸,鐘華甄身體一僵,知道他是起了反應。

李煦向來自我,沒什麽能攔住他,他不會忍。

“又沒有人在那裏……真生氣了?”他靠近些。

鐘華甄擡頭看城墻上的字,又同他對視一眼,“近些時日是我仗著殿下寵愛有恃無恐,往後不會了,即是要進城,那便走吧。”

鐘華甄沒生氣,她知道李煦性子如何。

用手幫他無所謂,在她能接受的範圍,他自己也不會有太多要求和想法。但他在馬上也能那般,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。太不像話,倒不如把事情鬧開說清楚,免得再進一步。

李煦沒覺自己有錯,卻又莫名氣短,不敢在她面前說自己沒錯這種話。

守城的杜參將今年二十四,是恒州刺史家不受寵的庶子,他在恒州攻打慶王之時提了計策,被李煦點進神武營,現在已經跟家裏沒什麽往來。

他見到李煦便迎上前,見到鐘華甄的樣貌時覺眼睛一亮,上下盯著她看,李煦皺了眉,上前遮住她,沉聲道:“杜參將,這是鐘世子。”

杜參將愣了愣,等看到鐘華甄騎的是李煦坐騎時,頓時明白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威平候府世子,不僅得陛下寵愛,更是太子身邊伴讀,日後前途無量。

他抱拳道:“久聞世子大名,今日一見,果真不同於常人。提前一步到來的龔副將已經把刺客壓回大牢,今夜篝火之聚,慶賀鐘世子前來。”

他說話的時候,城墻上不時有人往下看,連守門的侍衛都在偷偷瞥鐘華甄,議論兩聲。鐘家世子早產而生,自幼體弱,天生一副好容貌,膚白肌美,比女子還像女子,百聞不如一見。

鐘華甄習慣這些視線,但不代表她喜歡,她頷首開口:“昨夜遇刺,我想進城休息,太子殿下有什麽打算?”

李煦的臉色淡淡,他握繩道:“走吧。”

鐘華甄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城。

他們才剛進去,李煦便勒繩停下,冷聲開口對杜參將說:“方才守門的兵士都記錄上名冊,守城之事重大,這次是世子前來沒出亂子,下次若是來了貌美的奸細,難不成還走不動路徑直讓行?在職失責,換崗後自行去陸懲司處領罰!”

他語氣很重,鐘華甄一頓,在旁的杜參將卻習以為常,抱拳應是。

太子手下鐵血律令,不看家世不看背景,賞罰分明,神武營幾乎每個人都被懲戒過,連杜參將自己也不例外。守城小兵雖小,卻也不容輕易放松警惕。

鐘華甄知道他在管理軍隊上面一直嚴厲,眼裏容不了任何沙子,神武營現在只有幾千人,等日後成為幾萬的精英將士存在時,已經沒什麽人敢招惹李煦。

她進了最城,城中百姓似乎有些怕李煦,但他們也有不少人崇尚威平侯,從小巷裏出來看她的人不少,瞧見她姿色出眾,猶如清絕孤高的仙人時,立馬就有人捧吹起來。

“鐘將軍年少成名,龍章鳳姿,身邊紅顏知己無數,最後拜倒在長公主的石榴裙下,也可猜到長公主樣貌如何,鐘世子有如此父母,也難怪生得這般好模樣,若我家有女兒,定要送進鐘府沾光。”

議論的話七嘴八舌,但無一例外都是誇贊的,鐘華甄沾了父親的威名,也被誇了個遍。

她面上沒有太大變化,路老的事她一直沒忘,連這種地方都有威平侯的崇拜者,當年威平侯的名望有多盛,可見一斑。

前世刺殺她和長公主的刺客,與張相有關,可他為什麽要對她動手,鐘華甄至今不知道。她出生被送出京城時並沒有隱瞞女子身份,照常理而言,她對誰都沒威脅,何必派人對她下狠手?

縱使她猜想皇帝在其中插過一腳,但刺客這事上,和他定沒有關系,以長公主對皇帝的信任,他想暗中動手腳,比請刺客要簡單隱蔽的方法多得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