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

夜色微暗時, 茶館屋頂搭了雪,汪溢走進來, 他臉上帶疤, 現在是昭王底下一位受寵的副將。

汪溢前幾年曾去益州打探消息,帶回幾包特產好茶葉,喝著不錯,加上自己發達了, 心裏莫名覺得高人一等,可他性子又不愛炫耀,便借茶來表示自己和其他同僚的不同。

做到他那位置的人其實俸祿不低, 不過他要打點四周, 每月便沒多少剩下。

雖是囊中羞澀, 但他每次從軍營返城時都要來喝上一杯。

他要了間雅間, 上樓之時,動作一頓,臉色大變。兩個戴鬥笠的侍衛站在台階之上, 手上帶刀,說有人想要見他。

汪溢心中奇怪,並不想惹麻煩, 轉身要離開時,又被底下人攔住。他頓了頓, 明白自己今天要是不去見人, 就走不出這間茶館。

茶館清幽, 臨近傍晚, 該回家的人都已經回去,當汪溢被請進最裏面的雅間,看到裏面的人時,臉瞬間崩裂。

“是你?!”

李煦在喝茶,他慢慢擡頭,露出硬朗的面孔,道:“汪參將這幾年日子滋潤,不知道那位小公子泉下看著把自己害死的人飛黃騰達,靠著自己祖父升官加爵,心中作何感受?”

當年如果不是汪溢派人去拍馬屁,昭王孫子也不會膽子大到帶人離城,縱使那幫突厥人已經死於昭王底下的將軍之手,這件事也已經埋於地底,但汪溢從未放松過警惕。

李煦開門見山進了主題,汪溢還不知道他就是剛打下益州的皇帝,手慢慢握住刀柄,問:“你找我做什麽?”

“汪參將曾問過我是誰,告訴你也無妨,我乃京城人士,為陛下辦事,如今來找你,也是望你棄暗投明,擇明主效勞。”

汪溢一猜也知道他們是有事要找他,“昭王待我有恩,你們休想從我這得到任何消息。”

李煦放下手中的茶杯,聽到汪溢這話時,也沒威逼汪溢做什麽,他站起身來,“既是如此,那我便不再多說,我知道汪參將一直惜命,所以多提醒一句,這兩天最好小心一些,畢竟我不是喜歡瞞人的性子。”

雅間的氣氛緊張,外面守著侍衛,誰也進不來,雍州已經戒嚴,每日進出的人都要審查盤問。

汪溢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躲過守城門的侍衛混進去,狠聲問:“你們到底要做什麽?”

“怎麽會?”李煦好像訝然,“我只是來敘敘舊,你現在便可像昭王揭發我,當然,即便你不做這種事,我也會派人去告知昭王,你不僅害死他孫子,還把救人功勞說到自己身上。”

汪溢從一個小兵爬到現在的位置,野心是有的,不可能因為李煦的只言片語放棄,他立即拔刀對向他,李煦雙指夾刀身,並不當回事,汪溢咬牙,沒他力氣大。

鐘阿日在軍營中一直厲害,力大無比,能打過他的沒幾個,聽說他疏忽戰死沙場時,還有不少人唏噓,昭王聽說這消息時可惜了一句少年英雄。

李煦松開刀,“汪參將何必要執著於昭王,陛下英明神武,有萬夫不當之勇,你投於明主之下,必定受賞識重用,屆時不必擔心昭王何時知道秘密,無後顧之憂,豈非好事?現在白白蹉跎時光,又是何必?”

汪溢打不過他,把刀收了起來,“我如果幫了你們,便是背叛昭王,他必定容不下我,你們又有什麽利益給我?”

“陛下許諾,若你把事情辦成功,便封你為異姓王爺,便是不成功,他也可幫你隱瞞身份,賜金千兩,益州豪院五間,婢女小廝各一百人,無論如何,你都有賦掌丁城職責,不必看人臉色辦事。”

李煦說的這些確實讓人心動,尤其給他掌丁城的權。

汪溢態度軟化,開始衡量起來,昭王對他不錯,但李煦所說確實誘人,他遲疑片刻道:“待我思考幾天,我今天吃了,要先走一步,後天我們再在這裏約見面。”

李煦沒攔他,點頭應下。

等汪溢走後,李煦突然說:“汪溢很可能會直接將我在這的消息捅給昭王,好好跟蹤,看看他會和誰接觸,如果真的要去接觸昭王的人,那就把他殺了。

昭王大兒媳一直介意自己兒子的死,所有人中只有汪溢命大活著回來,本就蹊蹺。她今天正巧來來給昭王送東西,準備回去,去驚她的馬車,讓他們二人起沖突。”

兩個暗探從暗中出來,朝他跪下,領命退下。

李煦主動來這裏,只是覺得有個好方法可以利用。當年昭王在打突厥,李煦還不至於在打仗的事上動手腳,湊巧汪溢想往上爬,他也不過是想試試能不能成功在日後絆昭王一腳。

汪溢回府的路上心事重重,他從昭王孫子的死中受益,後來發現昭王對那個紈絝孫子不錯,便動了心思,先從昭王孫子入手接觸昭王,再在戰場上立功,最後一步步到了這個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