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歌謠(第4/5頁)

話雖如此,事實上,單是活著的這一前提,就已經很難辦到了。

比如說,不守規則的人,甚至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

*

轉天清晨,傅藍嶼從睡夢中醒來,發現曉慧就坐在床邊,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。

她一瞬清醒,隨手推開了曉慧。

“下次別離我這麽近,我會懷疑你要暗殺我,揍你了算誰的?”

“……我哪有那個本事?”曉慧無精打采,臉上掛著沉重的黑眼圈,“我只是佩服你,在這種鬼地方,睡眠質量還這麽好。”

“你不睡,難道要睜眼熬到天亮?睡眠不足,陽氣不足,到時鬼怪半夜來找你,你死得更快。”

曉慧緊張捂耳朵:“你不要總是死啊死的,不犯忌諱嗎?”

“這有什麽可忌諱的。”

傅藍嶼漫不經心,披了外套起床,簡單洗漱後下了樓。

看起來,的確只有她睡眠質量最好,因為其他人都早在一樓聚集了。

黑衣男人就坐在靠樓梯口的位置,見她下樓便擡眸望來。

兩人對視一眼,他無聲地笑了。

傅藍嶼不知道他為什麽笑,也不太關心,她環視四周,清點了一下人數。

嗯,和她的猜想一致,還剩下八個人。

昨晚大聲喧嘩的、一米九的高個男人,沒有出現。

曉慧有點不安:“少了一個人啊,你們誰見過他?是沒睡醒,還是……”

“八成是死了。”

說話的是情侶中的女生。

“你怎麽知道?你昨晚聽到動靜了?”

女生冷漠道:“我們都在三樓,那人就住在我倆隔壁——昨晚女鬼唱歌,你們都聽到了吧?”

在場眾人紛紛點頭,三位新人更是臉色不太好看,顯然這一宿都擔驚受怕。

女生繼續說:“就在唱歌的時候,我倆聽到隔壁傳來聲響,先是開門聲,然後……”

“然後什麽?”

“然後像是利器砍斷皮肉,又拆解骨頭的那種鈍響,一刀又一刀,跟殺豬似的。”

這番話,簡直教人毛骨悚然。

黑衣男人倚著樓梯欄杆,聞言笑吟吟鼓掌稱贊:“描述詳細貼切,有畫面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那個膽小的新人女孩瑟瑟發抖,看上去又要哭了,只會不停地重復。

“那怎麽辦啊?那怎麽辦啊……”

“能怎麽辦?哭就有辦法了?”情侶裏的男生兇巴巴回了一句,“趕上大家都在,一起上樓看看唄!”

他的女朋友立刻表示同意。

傅藍嶼從廚房走出來,手裏還拿著倆饅頭,並隨手遞給曉慧一個。

“除了饅頭還是什麽都沒有。”

“有吃的就不錯了。”曉慧嘆了口氣,接過饅頭,“他們剛才說,想要上樓看看。”

“好,那就去看看。”

在上樓之前,眾人都去廚房拿了饅頭充饑,只有一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新人男生,說什麽都不肯吃。

“這房子裏都沒人,誰蒸的饅頭?我不吃,萬一有臟東西怎麽辦?”

邏輯是沒問題的,但在這樣的世界裏,講究這套理論,肯定是活不下去的。

那對情侶均是一臉不屑,男生冷哼:“那你就別吃了,看看會不會餓死。”

“……”

眾人排隊來到三樓,找到了昨晚高個男人住的那間屋子,見房門緊閉,門口什麽痕跡都沒有,仿佛什麽也沒發生。

但傅藍嶼的感官,擁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度,她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。

她蹙眉,一腳把門踹開。

“啊——!!!”

在看清屋中場景時,那個新人女孩就放聲尖叫起來,她向後倒退數步,猛地摔倒在地,差點暈過去。

其他人也愣在當場。

很奇怪的,屋裏沒有屍體,但很明顯已經經歷了一場類似屠宰的慘案。

墻壁、床上、桌面,甚至於天花板都濺滿了血跡,血跡呈噴射狀四散,質地粘稠,呈現出凝固後的黑紅色澤,猶如一幅抽象派的詭異油畫。

地板上零落著不少碎肉和骨渣,可見高個男人應該是被剁得稀爛了。

曉慧死死抓住傅藍嶼的手臂,哆嗦著指向不遠處:“傅小姐,那……那圓圓的是什麽?”

傅藍嶼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見桌角旁邊有倆顏色渾濁的、形似玻璃彈球的東西,她沉吟半晌,嚴肅給出了答案。

“是眼珠子吧?”

“……”

曉慧倉皇轉身,跑到廁所去嘔吐了。

那對情侶的臉色也不好看,但畢竟是有經驗的,也沒表露出什麽過分的情緒,看了會兒就牽著手離開了。

那個斯斯文文的眼鏡男早就跑掉了,另一個染著黃頭發的新人男生,幹嘔兩聲,終於還是強行忍住,臨走時還順便把癱軟在地的新人女孩,也一並拖走。

三樓走廊裏,一時間就只剩下了傅藍嶼,還有那位來路神秘的黑衣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