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嫁衣
油燈微弱的光亮,影影綽綽,映出了窗台上血粼粼的人頭。
人頭的頭皮已經被撕掉,露出了鮮紅的皮下組織。
人頭的臉似乎被利器割過,汙血凝結在縱橫交錯的裂口中,面目全非;
人頭的眼睛也被挖掉了,只剩下兩個血肉模糊的洞;嘴唇也被切掉了,兩排陰森森的牙齒外露。
它對著床的方向,像是在笑。
毫無疑問,那是死在昨晚的高個男人,屍體不知去向,現在頭卻出現了。
同一時刻,曉慧轉過視線,也看到了這驚悚一幕。
她手腳冰涼,肝膽俱裂,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慘叫出聲。
關鍵時刻,傅藍嶼一巴掌拍過去,死死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想死嗎?”傅藍嶼低聲警告,“你以為人頭擺在這是幹什麽用的?就是讓你違反規則,高聲喧嘩的。”
“……”曉慧渾身顫抖,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,“傅小姐,我害怕……”
“害怕正常,我當年也害怕。”傅藍嶼說,“慢慢的習慣了,就不怕了。”
她摟著曉慧,輕拍肩膀,算作安慰。
幽怨的歌聲還在繼續。
“嫁衣是紅色,
毒藥是白色……
但願你撫摸的女人流血不停,
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;
但願你撫摸的女人正在腐爛,
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……”
曉慧縮在傅藍嶼懷裏不敢擡頭,而傅藍嶼則睜著眼睛,一直密切關注窗台上的人頭。
說也奇怪,大約是兩人太過安靜,什麽反應都沒有的緣故,最後一盞油燈忽而熄滅了。
直覺告訴她,隨著光亮消失,人頭也不見了。
“人頭沒了。”
“……什麽?”曉慧小心翼翼地擡頭,忐忑瞥向窗台,“你怎麽確定?萬一只是燈熄了,可人頭還在呢?”
“它一晚上待在我們屋裏有什麽意義?”傅藍嶼淡定回答,“他見我們不上當,自然就去嚇唬別人了,總有中招的。”
曉慧半信半疑:“會有人中招嗎?”
“會。”
像是為了印證傅藍嶼的話,不多時,聽得走廊盡頭的某間房,驀然傳來一聲尖叫,音量之高,幾乎蓋過了女鬼的歌聲。
是男人在叫。
曉慧緊張道:“誰中招了?傅小姐你聽得出來嗎?”
傅藍嶼打了個哈欠,顯然並不關心這種事,但還是給了答復。
“那個戴眼鏡的。”
她的感官敏銳,聽聲辨人自然也是一絕。
曉慧整個人都鉆進被子裏,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。
“他今晚死定了。”
違反了不讓高聲喧嘩的規則,眼鏡男的下場,將會和高個男人一樣。
也許明晚,擺在窗台的人頭,就是他的。
“沒錯。”
說完這兩個字,傅藍嶼一翻身,閉上眼睛睡著了。
*
曉慧又是一夜沒睡,眼下的烏青更重了,整個人精神憔悴,像是大病了一場。
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傅藍嶼,傅藍嶼早起時精神抖擻,看上去分分鐘能跑個馬拉松。
“去拿冷水洗個臉吧,清醒清醒。”
曉慧哀嘆一聲:“洗臉不著急,我們是不是該去確認一下,昨晚那個戴眼鏡的男人,他到底死沒死……”
結果話音未落,二樓的走廊盡頭,就傳來了女孩子的驚叫聲。
“死了。”傅藍嶼點點頭,“你可以安心洗臉了。”
“……”
於是曉慧戰戰兢兢洗完臉,兩人結伴去眼鏡男的房間,見其他人早就聚集在那了。
琪琪癱坐在地,捂著臉痛哭不止,王鑫正在低聲安慰她。
傅藍嶼往屋裏看了一眼。
情形與昨天大體相同,眼鏡男的屍體也不見了,房間內到處都是噴濺的血跡,桌面和地板上,沾滿了細小的碎肉骨屑。
又被宰了一個。
“這都死了兩個人了,下一個也許就是我們了!”琪琪哭道,“我們怎麽可能逃得掉啊!”
“他死,是因為違反了規則。”傅藍嶼道,“你又沒有在夜裏高聲喧嘩,怕什麽?”
“對對,我昨晚也聽到了,有人叫了一聲。”王鑫疑惑,“可他好端端的,為什麽要叫?”
他住在三樓,昨晚人頭是在二樓出現的,所以他不知情。
傅藍嶼淡定反問:“如果你看見了前天晚上死的那個人的頭,就血刺呼啦擺在你窗台,還對你笑,你會叫嗎?”
“……”
琪琪通紅著眼睛,驚懼交加:“什麽?你是說窗台上有……有死人的頭?”
“對,目前看來,可能只有住在二樓的人看見了。”
“可我沒看見啊!”
這時,一直在旁看熱鬧的喬雲錚,慢條斯理開了口。
“女鬼按順序檢查房間,你住在走廊最後一間,倒數第二間的人先違反了規則,因此你逃過一劫。”
“……”
琪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