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1 章(第2/3頁)

陽台往裏,由次臥改成的小書房中,她的歌還沒收起來。

高二那年冬天,她在窯洞山上遠望懸崖,伴著那幅畫,她寫下這首歌的第一個音符,如今已經五年。

好像有人在雪天的窗戶後面捂住她雙眼,在她耳邊說:“想瞎?”

雪花落在她臉上,她閉上眼睛。

這個冬天是白色的,寒冷又漫長。

小陽春走之後,她去買了新的日歷本,遲遲翻不過第一頁。

這一天,沒人劃去那個黑色的日期,雪連續下,陽台上未幹的毛巾凍結了。

她住進了醫院,右耳骨斷裂。

從小到大,她沒生過大病,最多發燒感冒或者牙疼,這是她第一次在醫院過夜。

昏迷後醒來,身上輕傷,伴有腦震蕩,意識起先很模糊,右耳的劇痛使她無法讓頭腦保持清醒,她辨認著聲音,努力讓自己鎮定。

後來醫生替她縫合完右耳後安慰她說:“幸好雪夠厚,你人沒大事,要不然……總之命保住了就該萬幸。”

她捂著左耳說:“我右耳好像聽不清了。”

醫生說:“你耳朵裏有淤血,還需要做個詳細檢查。”

她捂著左耳的手還沒放下,醫生的聲音聽在她耳中,又輕又渾又單薄。

她不敢告訴父母,她頭腦有些混亂不清。

但她心裏並不是很怕,總覺得外傷養好後應該就能沒事了,詳細檢查只是必走的流程而已。

夜裏她睡不著,一直捏著手機,翻來覆去半天,她始終沒打開微信。

第二天做完詳細檢查,醫生說這種情況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後自動復原。

她並沒覺得松口氣,原本不是很怕的心,反而收緊了。

她確認,她的右耳現在沒法辨認方位。

下午的時候母親給她打電話,說:“你東西收拾得怎麽樣了?少拿幾樣,反正過完年你又要馬上去北京了,去完北京再回學校,趕來趕去多不方便。”

她依舊不敢告訴父母,卻不得不告訴他們這件事。

她語氣盡量輕松:“媽,我出了點事。”

跟母親通話結束後,她又給經紀人打去一通電話,告訴對方她年後不能馬上工作,經紀人問原因,她如實告知。

這之後,她呆坐病床上,終於給小陽春發了一條微信。

等了很久他都沒回。

柬埔寨和中國時差就一小時,她又等了一會,撥通了小陽春的電話。

沒料到聽到的是關機提示音。

再看時間,她才想到,小陽春現在可能正在回英國的航班上,新學期馬上要開學了。

這麽想著,她意識慢慢放空,繼續呆坐。

這天夜裏她沒能睡著,她知道她應該保證足夠的睡眠才能讓自己盡快恢復,可她半點睡意都沒有,長久的閉眼後再睜開眼,她眼皮發沉,頭暈目眩。

她盯著手機到天亮,手機屏幕在半夜時曾醒過,是垃圾廣告,驟明的光線讓她眼睛刺痛。

父母和經紀人在第二天下午趕到了。

她還沒能出院,父母見到她坐在病床上的模樣後手足無措。

她一派平靜地指揮父親:“爸,你把那張椅子搬過來坐。”

父親不動,搖著頭說不用坐。

她說:“那你別讓我經紀人站著。”

父親這才木手木腳地把椅子搬過來,招呼經紀人坐下。

經紀人謙讓:“您坐您坐,我不用。”又問她,“現在怎麽樣,醫生是怎麽說的?”

她語氣輕松:“有點腦震蕩,但問題不大,右耳縫了幾針。”

“快讓我看看……”母親來撥她頭發。

她沒能阻止,母親看見後眼淚直掉:“怎麽縫成這樣了,你怎麽傷的呀,啊?”

母親站在她的右邊說話,她稍稍側了下頭,才道:“一點小傷沒事的,我就是掉進小區泳池裏了。”

母親問:“泳池不是有水嗎,有水怎麽會撞到耳朵?”

她說:“冬天水都抽幹的。”

母親恨恨地拍打她:“你走路不長眼啊,啊?你這耳朵可怎麽辦!”

還是經紀人柔聲去安撫母親。

父母打定主意寸步不離她,兩人都守在病房,她讓他們去她租來的公寓裏住,父母死活不走。隔壁床沒有病人,他們晚上就在那裏將就了一夜。

直到第二天,父母去外面買早飯,經紀人才找到機會單獨跟她說話。

經紀人問:“你現在右耳聽不見了?”

她對經紀人沒有隱瞞:“能聽見一點,但是聲音沒有空間感。”

經紀人臉色很凝重:“待會兒我再問問醫生,你別太擔心。”

她點頭。

經紀人道:“我也找人打聽打聽你這情況,沒事的。”

她說:“嗯。”

經紀人問:“你男朋友呢?”

她喉嚨有點卡:“他回英國了。”

“哦對,我差點忘了他在英國讀書。你跟他說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