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4 章(第2/4頁)

他把最後一支煙給了孟冬,手上沒煙了,他打了酒店客服電話,讓人給他送兩包香煙上來。

煙剛送到,他才抽一口,突然意識到他在那輛倒退的列車上坐了半天,完全把他的目的給忘得一幹二凈了。

他還是沒能從那兩人口中知道“偷歌”究竟是怎麽一回事。

他往床上一躺,邊抽煙邊唉聲嘆氣。思來想去,他到底沒忍住,不管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半,他摸出手機,給喻見的前經紀人發了一條微信:“沁姐,你還記不記得孟冬這號人?”

他如今也聽懂了,孟冬口中那個“她的朋友”,其實就是喻見的前經紀人,沁姐。

蔡晉同沒指望馬上得到回復,他想著幾小時後對方起床,能第一時間看到他留的信,他好一解此刻的百爪撓心。

沒想到沁姐這麽晚了還沒睡,秒回了他的微信。

沁姐:“你見到孟冬了?”

蔡晉同立刻翻身從床上坐起,咬住香煙,他兩只手打字:“豈止是見到他了!姐,喻見跟孟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?他們當年那是算分手呢還是算冷戰?後來孟冬就一直生活在英國,跟喻見分隔兩地了?”

蔡晉同三言兩語把他剛才聽到的從前總結一遍。

他入行後受過沁姐不少恩惠,他也知恩圖報,平常但凡沁姐用得著他,他二話不說就能上陣。

所以他跟沁姐的關系不錯。

如今喻見的這段過去對他來說已經不算是秘密,因此沁姐也沒有守口如瓶。

沁姐應該換了一個地方,切成語音說:“後來孟冬確實在英國生活,頭幾年要讀書要賺錢幫家裏還債,他應該連回國的機票都不夠錢買了。”

打火機拿在手上,孟冬撳出火苗。撳一下,松一下,火苗時燃,下一秒又消失,只留下一絲余溫。

他還沒把香煙點燃。

前幾年確實難。

他家裏條件一直不錯,主要是他爸能掙錢,他母親和外婆的積蓄根本不可能支持他出國。

他從小吃得好穿得好,用的手機也都是最新款。

像他母親所說,他吃他們的喝他們的,所以當公司結局已定,方檸萱的父母及時抽身躲開危機,留下他爸一個人無能為力地看著一手打拼的事業坍塌,人也一夕頹廢後,他不得不一鼓作氣地往前沖,沒法退後半步。

他一邊讀書,一邊接手他爸留下的爛攤子。那之後的一年,他只見到她一次,聽說她要去馬來西亞治療耳朵,有可能動手術,他飛了一趟大馬,跟前跟後三天,最後她沒動手術,又回國了,他則目送她登機,他等待下一趟回英國的航班。

平常他就讓沁姐開視頻,他能見到那人坐在化妝間化妝,或者在練歌房唱歌的樣子。

她有時候視線會看向鏡頭,他能和她短暫對視,但她很快又會轉開。

火苗再次消失,孟冬拇指擦過火機頭,滾燙,有點灼人。

他後背離開墻壁,慢慢走到客廳,坐到了沙發上。

沁姐繼續說:“但喻見也很難,普通人如果聽力受損也會接受不了,更何況喻見是歌手,是音樂人。你讓那個時候的他們再談兒女情長?現實不是童話故事,成年人的世界,是要先活下來,才有資格再談其他。”

那個時候的她,除卻治療耳朵,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音樂上。

一年以後,她舉辦了第一場個人音樂會,場地不大,來的人卻很多,那人也來了,穿得是襯衫和牛仔褲。

她第一次見他穿襯衫。

她在台上抱著吉他,他只是台下無數觀眾之一。

喻見靠在床頭,把手機開機,打開微信,點進黑名單。

其實她當初應該把人刪了的,就像她刪了方檸萱的微信號一樣,刪除才算真正了斷,放進黑名單,她還能看到。

時間明明很晚,蔡晉同卻精神奕奕。

他連煙都來不及抽,起來把煙掐進煙灰缸,他問沁姐:“那後來孟冬把債還清後,怎麽還待在英國?他這是要移民?”

沁姐說:“移什麽民,他那個時候沒有了負債,也一無所有。”

茶幾上有一個黑色皮革紋的多功能紙巾盒,盒子裏能放遙控器。

這會遙控器不知道被扔在哪了,格子裏插著一張照片。

煙還是沒點著,孟冬咬住煙,拿起照片,翻過面,上頭是一個短發小女孩兒撩起褲腿的模樣。

聖誕紅的襪子太醒目,第一眼是被紅色吸引,第二眼他才看向那張正對人告狀的小臉蛋。

他那時拿著根樹枝,坐得離她遠遠的,但眼總往她那裏瞟。

他以為那時的距離叫遠,多年以後,他卻連那點距離都夠不到了。

三年前還清負債,他一無所有,兩年前從頭開始,他的生活不再有晝夜之分。

從前是她追逐他的腳步,後來換成他追逐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