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男人
孟凡瞧見這情景,自知被算計, 一刻也不敢待了, 偷偷溜走。
“這, 這是怎麽回事?”劉嬤嬤跑過來, 她感受到寶寧與裴原之間僵滯的氣氛,焦急地擺手, “四皇子, 有話好好說,不要動氣, 不要吵架。”
裴原伸手將她揮開,往前踏一步,低頭對上寶寧的眼。
他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刀。寶寧怕他誤會,本急於解釋的, 她一腔熱情, 心中存著不知哪裏來的自信,覺得她與裴原生活這樣久, 他了解自己是怎樣的人, 一些話, 她說開了就好了。
但看著裴原現在冷漠神情,寶寧像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, 喉頭哽住, 一個字也說不出了。
裴原一字一句,咬著牙道:“你騙了我。”
寶寧費力地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我沒有。”
裴原冷笑了一聲,忽的擡起手鉗住寶寧的下巴:“你當我是瞎子嗎?”
“裴原,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。”
袖子底下,寶寧指頭掐住自己的手心,她盡量克制住心底翻湧的酸澀,平靜地道:“你現在應該做的,是聽我的解釋。你看到的什麽不一定是真的,你有懷疑,你應該問我,讓我來解答,而不是憑空臆想。”
裴原的理智已經被妒忌蒙蔽了,他手往下放在寶寧雪白的頸子上,心頭翻騰著熊熊烈火。
他一想到剛才的畫面,恨不得將她掐死。他們一起死在這算了。
裴原恨恨道:“我聽你解釋什麽?聽你如何狡辯,聽你如何藏了叛我的心,如何悄無聲息地去見野男人嗎?!”
寶寧望著他通紅的眼,搖頭,喃喃道:“你瘋了嗎?”
“我就是瘋了,也是被你們這對狗男女給逼瘋的!”裴原將臉湊近寶寧,他語氣低狠,口不擇言,滿腔憤怒急於發泄。他到底是舍不得傷害寶寧的,手掌從她脖頸處離開,搭在她肩上,攥起拳,呵了聲,咬牙切齒地重復,“狗、男、女。”
這三個字寶寧的心跌到了谷底,她看著裴原的臉,覺得手腳冰涼,頭發絲兒都是涼的。
寶寧的眼神難以置信的像是看一個陌生人:“…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?”
裴原鼻息沉重,他惡狠狠盯著寶寧,臉上的每一絲肌肉都像是僵直了,做不出表情。
寶寧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急於解釋的樣子簡直可笑。
相信她的人,不用解釋也會相信,不相信她的人,說破了天也覺得她是在狡辯。
寶寧喉嚨裏像是塞了團棉花,鼻頭酸澀,眼也酸。她心裏有很多話,不知從何說起,也沒有必要說了。
寶寧不敢想象,裴原對著她說那樣不堪入耳的三個字,他怎麽說出口的?
氣氛一時間安靜得可怕。
裴原看著寶寧的眼睛,看她從一開始的急迫慌張,到詫異受傷,到現在的木然冷漠。他的心像是被刀子紮了一下,淡淡的恐慌感襲來,裴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恐慌,做錯事的人明明不是他,但看著寶寧現在的漠然樣子,他害怕了。
“你……”
寶寧狠狠瞪他一眼,甩開他的手:“你給我滾!”
她生氣了。她憑什麽生氣?
裴原倒吸了口氣,見寶寧轉身要走,伸手要去抓她腕子,寶寧冷著臉甩開,她步伐飛快,直直地朝院子走。裴原一拳捶上旁邊樹幹,樹葉撲簌簌掉落,他咬緊牙關,急促跟上寶寧。
他要和她問個清楚!
院裏,阿黃和阿綿正在玩鬧,本高興著,瞧見寶寧滿面淚痕進來,停住了動作。
裴原臉上掛著冰霜,隨在她身後。寶寧踏進屋子,裴原跟上,反手哐的一聲帶上門,氣急敗壞道:“你跑什麽!”
寶寧站定,她抹一把臉,原本焦躁不穩的情緒已經平復。她現在心情很平靜,語氣也平靜,轉頭看向裴原:“我懶得瞧見你討厭的樣子。”
裴原諷刺一笑:“呵,我討厭,你哪來的臉……”
寶寧打斷他:“我要和離。或者你休了我,都可以。”
裴原腦子裏嗡的一聲。
他沒想過要和離啊。
即便親眼看見寶寧和孟凡在一起,他心酸難過委屈憤怒,他恨不得閹了那男人剁碎了喂狗,他想把寶寧鎖起來藏在屋子裏,但他沒想過要和離啊。他也不想休妻,他還是想和寶寧在一起的,他不想離開她啊。
出那樣大事,他連動她一根手指頭都沒舍得,她倒好,轉頭就要和離了。
“你想都別想!”
裴原暈頭轉向,在原地轉兩圈,飛起一腳踹向凳子。凳子飛出去撞到墻上,巨大聲響,四分五裂。
他聲音壓低嘶啞,像只野獸:“除非我死了,或者你死了,否則你綁也得和我綁在一起!”
“你不是認定了我背叛你了嗎?”寶寧仰臉看他,鼻頭紅紅的,“我們是狗男女,你瞧著我不覺得惡心嗎?又何必為難自己,非要自討苦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