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秦

劉嬤嬤被問得尷尬極了,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寶寧, 問:“小夫人, 您真的不知道嗎?”

寶寧搖頭。

劉嬤嬤懂了, 他們這是還沒行過房中事, 許是四皇子覺得她年紀小,怕傷著她。

魏濛還在那高談闊論, 劉嬤嬤急忙拉著寶寧走遠一些, 臊得老臉通紅。

她也是在大戶人家做了大半輩子下人的,行事謹慎, 這種東西她怎麽敢和寶寧直說,就想著糊弄過去,哄她道:“婢子也不知,小夫人晚上問問四皇子, 四皇子見多識廣, 肯定能講清楚的。”

寶寧將信將疑:“行吧。”

劉嬤嬤松了一口氣。

那邊上,裴原看魏濛眉飛色舞樣子, 一口酒險些吐在他臉上, 嫌惡地皺眉:“有那閑功夫, 你去尋個好媒人,娶房妻子不好嗎?流連那樣場所, 也不怕染上病。”

魏濛懶得與他爭論, 仰脖子喝口酒道:“人各有志,與你講不通!”

裴原站起身:“我也不想聽你再說,別吃了, 還有事忙,快點走。”

魏濛視線流連在剩了一半的鴨掌上,難耐咽了口唾沫:“再吃點吧,不差那一會兒,扔了多浪費。這樣好手藝,下次再吃不知得什麽時候了,你哪兒找來的廚子,借我用兩天?”

裴原一巴掌扇在他頭上,咬牙罵道:“借你個頭!”

魏濛砸吧嘴:“小將軍,你不要那樣小氣嘛,我用兩壇子二十年的陳釀汾酒來換,你把那廚子借我用一個月!”

裴原要被他難纏樣子氣死,擡手還欲再打,一偏頭,瞧見不知在旁邊站了多久的寶寧。

他忽然想起來剛才魏濛胡咧咧那些,什麽纖腰玉足,不盈一握,什麽左邊摟一個,右邊摟一個。裴原瞬時急出一頭冷汗,他不知寶寧剛才聽見多少,有沒有誤會什麽,恨不得當場掐死魏濛。

裴原僵硬咳一聲,問:“什麽時候來的?”

寶寧笑盈盈的:“就一會兒,看見魏將軍也在這,我就不待了,你們吃的若不夠,我再讓廚房做。”

裴原仔細打量她神情,見沒什麽異常,稍稍松口氣。

魏濛聽見這邊聲音,趕緊過來打招呼。這是他第一次和寶寧如此近接觸,看她亭亭站在那,沒比裴原的肩膀高多少樣子,溫和美麗的,和青羅坊那些姑娘迥然不同的氣質,魏濛難得有些拘謹。

他不再嬉皮笑臉了,恭敬地行了個禮,喚她一聲“小夫人。”

寶寧回禮,客氣地道一句:“魏將軍操勞了。”

魏濛被誇,很高興,連樣子也裝不下去了,哈哈大笑。

寶寧略有些尷尬站在那,心想著怪不得裴原身上一股土匪氣,現在揪著根兒了,是在魏濛這。和這樣人朝夕相處那麽多年,裴原身上那些僅存的屬於皇子的儒雅矜持都被磨平了,好像也不奇怪。

魏濛一手叉著腰,一手拍肚皮,裴原上眼皮一跳,趕緊捂住寶寧眼睛,轉身帶她回房。

他心中決斷,以後院門口定要派兵守著,再不能讓這大字不識幾個、一身莽氣的老匹夫踏進一步!

魏濛不知所以,在身後喚他:“小將軍,你要幹什麽去?待會書房議事,可得早些來,別遲了!”

說完,他又轉頭戀戀不舍地看桌上東西,嘆道:“可惜了,可惜了。”

寶寧聽不下去了,她喚劉嬤嬤過來,吩咐道:“待會去取張油紙來,將那些剩下的鴨掌給魏將軍包走,瓜子也給他帶走算了。”

劉嬤嬤應是。

裴原眉心擰成結:“不能這麽慣著他。”

寶寧嘆氣:“……別這麽小氣,愛吃就都給他吧。”

裴原沒再說話,沉著臉擁寶寧回房,剛要踏進屋門,身後忽的響起魏濛炸雷般的聲音:“謝小夫人賞!”

寶寧嚇得一哆嗦,裴原徹底黑了臉,一把將寶寧抱在懷裏,跨進門檻,反手摔上門。

這沒點眼色的老匹夫!

寶寧反倒笑了,她坐在裴原小臂上,胳膊摟住他脖子。這是他們慣常用的姿勢,裴原力氣大,單手就能將她抱起來,還很穩,寶寧也就這時候才覺得嫁給一個練武之人是件挺幸福的事。

她又想起青羅坊的事兒了,擡手揪裴原耳朵,輕聲問:“你那會沒騙我吧,青羅坊真是個成衣鋪子?”

裴原心一緊,裝作不經意樣子道:“你剛才聽見多少?”

寶寧道:“聽到魏將軍說什麽很值錢,然後劉嬤嬤就將我拉走了,後面的沒聽見。”

裴原暗贊劉嬤嬤幹得好。

裴原堅持道:“真是個成衣鋪子。”

他將寶寧放到床上,把她鞋襪都脫下去,抖開被子蓋她腿上,轉移話題道:“忙一上午了,睡個午覺吧,我出去一趟,待會就回來。”

寶寧曲腿抱著膝蓋,說好。

裴原心都要化了,他愛極了寶寧乖順又單純的樣子,忍不住揉她的臉,又愛不釋手去親她的唇,覺得寶寧簡直不能再討人喜歡,又好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