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深夜,公寓的門重新被關上。

在兩個小時後,茶幾上堆著散亂的文件資料,燈光很暗淡,照映著段易言坐在棕褐色沙發上的模糊身影,他側臉低垂,修長漂亮的手上還翻閱著一張資料,上面陳述著阮皙四年前,也就是17歲時的一場演奏事故。

不是人為的意外,當時她在舞台上被吊頂所砸傷,從現場工作人員以最快的反應速度叫來醫護人員現場救治來看,不會輕易留下手腕殘疾的後遺症。

也就是說在醫院康復好,還是能重新回到舞台。

但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阮皙出院後,卻被家裏安排出國留學,四年來沒有公開在外演奏過大提琴。

薄薄的數十張紙,段易言卻很有耐心地逐字看完了她21歲之前的人生。

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透切的深入了解女孩子,畢竟通常會這樣花心思調查翻閱,只有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才能有的待遇。

段易言眼底的情緒深濃,視線落在最後一行文字上就沒移開。

【疑似心理疾病,四年前換過三位心理醫生。】

這短短幾筆,似乎已經殘忍的勾畫出了阮皙無法面對的過去。

也讓段易言回想起摸索到她手腕處的傷疤觸感,以及她蒼白的小臉,低頭狼狽的找創可貼想要掩蓋著什麽。

過了許久時間,他才神色淡定地從資料上移開視線,又伸手拿起茶幾上的黑色打火機,長指按了兩下,隨即燃起了火焰。

沿著紙張一角開始燒,片刻間在封閉的公寓裏就彌漫起了淡淡煙霧。

段易言等將茶幾上這堆資料燃盡,他也沒有半分睡覺的疲倦,年輕的體力驚人能抗,在沙發上百般無聊般玩著打火機一個多小時,直至窗簾的縫隙微微透露出了白光。

他這才慵懶地起身,邁步走到廚房去了十分鐘。

等再次出來時,修長漂亮的手上拿著一瓶沒有拆封的甜酒。

早晨七點鐘不到。

段易言在隔壁401室的公寓門停留一會,才手插著褲袋,漫不經心地下樓離開。

安靜的居民樓下。

那名黑西裝保鏢還在,將車停駛在原地等候著。

見到段易言的身影出現,就立馬下車,恭敬地替他打開車門。

“小公子。”

段易言修長的身形坐上車,在光線暗色後座處,臉龐五官攜著那副慵懶冷淡,薄唇輕扯出一句:“把治療過阮皙的那三位心理醫生約出來我見見。”

黑西裝保鏢:“是。”

隨即,低調的私家車才緩緩地行駛出小區。

而此時同一時間,阮皙明顯還在熟睡,對這些一無所知。

她昨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跟段易言在公寓接吻的畫面,那時腦子是懵的,也沒拒絕。親完還什麽都沒說就這樣回來。

帶著一丟丟苦惱的女孩家心事,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。

結果夢裏,阮皙又夢見了自己手腕那道傷疤,血淋淋的,怎麽也愈合不了。搞得整個晚上都沒有正常休息好。

第二天中午醒來時,還是被床頭櫃刺耳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。

她從混沌的夢境驚醒過來,眼皮子很重。

幾乎是閉著眼睛摸索到了震動的手機,胡亂劃過接通鍵,電話那頭秦霜妍的聲音也清晰傳來:“起床了嗎?中午媽媽帶你去逛街購物。”

這句話就跟能提神一樣。

阮皙猛地睜開眼,細白指尖握緊了手機。

秦霜妍許是經過一整晚的冷靜,很大度沒有跟年紀尚輕的小女兒較真。又許是丈夫的思想工作到位了,總而言之用上了慣來的伎倆來和解。

口頭上的道歉是不可能,這輩子都不可能。

她永遠只會用逛街購物的方式,來變相的跟女兒服軟。

阮皙太清楚自己母親事業至上的性格,過了好半響,才出聲說:“剛醒,媽媽你不忙嗎?”

母女二人都很有默契沒提起昨晚在阮家鬧僵的事。

秦霜妍在電話裏語速很快地說:“最近天涼了,媽媽想給你置辦幾套衣服,一個小時後XX商場見。”

不管阮皙是否願意去。在秦女總裁的眼裏,她願意百忙之中抽空出來跟女兒逛街,已經算是天大的犧牲了寶貴的工作時間。

阮皙拿著手機,看了變黑的屏幕好一會兒。

她最終伸手揉了揉自己快僵的臉蛋,慢吞吞爬起來走去衛生間洗漱。

在記憶中,媽媽是不喜歡看到她素顏白凈的模樣,認為女孩子成年了,也該學著化妝打扮起來,這樣出門才算有禮貌。

阮皙用了十幾分鐘畫了個淡妝,塗上和唇色相近的顏色。

她出門前,突然想到隔壁的段易言高燒生病的事,於是翻箱找出了她備用的退燒藥,是國外買的,價格不便宜,效果特別好,昨晚腦子混亂就忘記要給他了。

阮皙拿著藥盒打開門,正想著要以什麽開場白給男人的時候。卻意外發現擱在她門旁的一個紙袋子,裏面是一個漂亮玻璃瓶裝起來的甜酒,沒留下活雷鋒姓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