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

光線暗黃的居民樓梯較窄,踩著高跟鞋是不好走的,阮皙堅持要自己爬樓梯,幹脆就把鞋子脫了,提著鑲鉆的深黑色裙子,尾擺一直垂過雪白的小腿肚。

她在前頭走,身後段易言是半寸距離跟著的,手掌像虛扶著她的細腰,怕一個不留神踩空。

但是阮皙對他冷淡異常,連吵架的興致都不曾有。兩人都心知肚明之間的問題不單單是表面上那麽簡單。

一路直到回到公寓,打開墻壁處的燈,阮皙看見被收拾得幹凈整潔的公寓,也知道他回國不止一兩天了。

而她這個妻子卻是從報紙上才得知這個消息。

段易言沒有看見她安靜下的表情,進來前先把公寓的門反鎖,不緊不慢地扔下車鑰匙和手機,長指解著西裝襯衣,站直在了燈光下。

阮皙脾氣倔起來也是倔的要命,之前下車的時候堅持不要他碰,感覺全身上下連頭發絲都在抗拒著,故意用抽煙做拒絕的借口,段易言進門就脫衣服洗澡給她看。

還將身上那套西裝襯衣,包括西裝褲都脫下扔在了沙發上,重重地,身高腿長的就穿著一條深灰色棉質四角褲去洗澡。

阮皙見他這一副死樣子,巴掌大的臉蛋都黑了下來。

她走到這張棕褐色沙發前,把上面男人的衣服都扔在地上,然後坐著不動,面朝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
半個小時後。

段易言洗完澡出來,換了件黑T恤和長褲,露出的手臂肌肉緊實,膚色偏冷白。他是真洗過,連短發都半幹,精致五官的臉龐上,下顎看起來很清爽,是用剃須刀刮過胡子了。

他先是淡淡的眼風掃來,看了阮皙兩秒,在準備排骨面之前,先去抽屜裏拿了一個盒子出來。

阮皙依舊挺直後背,烏黑微卷的長發披散在瘦弱肩膀,安靜地坐在沙發上,直到男人修長幹凈的手,將盒子拆開,從裏面拿出一部與他同款的手機出來。

她卷翹的眼睫輕擡,淡淡直視著他的反應。

段易言薄唇輕扯開口:“賠你的手機。”

上次在國外被摔破的那部手機,他說要賠新的,結果是遲來了一個月。

阮皙沒接,扯過抱枕在懷,用兩條細手臂緊緊的抱著,這樣的舉動好像就能擋住他靠近一樣,臉蛋帶著精致的妝容,在暖黃的燈光下笑起來都不真實了:“我最近不用手機,不勞你破費了。”

即使是聯姻莫得感情的夫妻,她就把這些賬算的明明白白。

不用他的任何東西,包括他這個人。

阮皙說完,看了下房間的方向,輕啟雙唇問:“我還有一些衣服留在這裏,你扔了嗎?”

段易言眸色隱隱有些情緒起伏,盯著她少許時間,安靜一秒,嗓音突然低了下去:“我為什麽要扔你的衣服?”

他這番話頗有明知故問的嫌疑,阮皙算是看透這個男人骨子裏的壞。

任何事他其實都比誰還清楚,就是不主動攤牌說,就跟那些渣男想分手,故意冷落女友沒什麽區別的。

阮皙覺得自己這一個月已經被掏空的身體,沒力氣和他吵架了。

她扶著沙發站起,低垂的眼睫避開了男人的視線,輕聲說:“我還沒恭喜你搖身一變成為豪門的新貴了。”

話頓兩秒,阮皙慢慢地撫平自己裙子的褶皺,不知是話說不太下去,還是在醞釀著。

段易言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出要離婚兩個字,他沉靜地起身,冷清的面龐情緒不大:“你沒想好要說什麽就先去睡一覺,我煮好面等會叫你。”

阮皙聽到這句話,眼睛一下子就變紅了。

她呼吸微重,話到喉嚨的時候,又突然卡頓住,因為清晰地意識到現在不是她想不想吵架的問題,是即便想吵架,也未必能說的過這個男人。

阮皙用了不到六十秒就讓自己冷靜了,不願意單方面的對他罵罵咧咧。

……

段易言在廚房煮面,客廳黑著燈,她打開了投影器在看黑白電影。

自從意識到被他當成工具人利用,心底的那股期望就沒有那麽高,不拒絕也不吵鬧,就是反應冷淡。

阮皙學著他之前在美國的態度,連那碗面都是挑挑揀揀吃了一兩根,被段易言看著,白皙的手指就放下筷子,說:“不想吃,沒胃口。”

她起身去房間裏拿衣服,挑了件舒服保守的睡衣褲,又折回了衛生間去洗澡。

關好門後,外面動靜輕微的傳來。

應該是段易言在收拾她沒吃完的碗筷。

阮皙貼墻站,平靜地開始用溫水沖洗自己,連手腕處那個已經徹底褪色的蓮花圖案部分,都用沐浴露反復的洗了一遍。

等穿好衣服後,她開門走出去,看到段易言已經把客廳收拾整潔,身姿慵懶斜靠在沙發上,長腿還長腿懶洋洋地搭在茶幾上,拿著筆記本電腦在看密密麻麻的數據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