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

酒店套房的燈光是暗的,沒有開,加上窗簾緊閉的緣故,阮皙只能眼睛適應了黑暗,才隱約看清段易言臉龐的輪廓線條。

披在肩膀處的西裝外套掉在腳下,白色浴巾滑落一般,她踩著冰涼的地板,貼著墻,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僵著的。

段易言緊扣住她的細細腕骨,手指沒有松開,眼神格外深盯著她,重復著之前那句話:“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”

阮皙看他現在想回頭,心中的情緒更難忍萬分,連喉嚨哽了很長時間。

終於,她呼吸一口氣,字字咬著說:“段易言,你和我需求的從來都不是同一個東西。”

她選擇離婚以來,經常在夜不能寐時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。

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,讓段易言情願離婚,也不跟她談感情???

後來阮皙將兩人之間相處的一件件一樁樁的事翻出來,終於覺悟出了自己錯哪兒了。

要錯就錯在本該是利益結合的婚姻,她偏要先動情讓他發現。

說離婚是她在及時止損,對於段易言何嘗又不是權衡利弊之下的決定?

阮皙想將手腕的手指掰開,奈何段易言力度絲毫不松開,逐漸地,她眼睛也跟著紅了,是心中堆積已久的情緒導致。

離婚時沒撕心裂肺的指責他任何行為,用平靜理智的態度做出成年人該有的選擇。

偏偏在他求復合時。

這幾個字的影響力遠比任何一件事都要大。

阮皙被這些牽扯出了想要去極力忽略的委屈感受,眼睛紅了又紅:“主動去美國找你那次,你知道我是懷著什麽心情去的嗎?我想跟你告白,想將我的喜歡說給你聽……”

“段易言,你看我下飛機也猜出來了對不對?所以你故意反應冷淡我,還深夜跑去接姜靜格,故意避重就輕著我們之間的感情。”

段易言俊眉是皺,卻沒有反駁她任何一個字。

阮皙忍著沒哭,臉上的笑容比哭還令她難堪:“你沒回國的那一個月我根本不敢回公寓住,那裏每個角落都有跟你相處的痕跡,我怕看見,也怕戒不掉跟你生活的習慣。現在我開始戒了,你又出現做什麽?”

“是我的錯。”

段易言見她眼睫一抖,淚水已經在打滾,胸膛內有股很不舒服的情緒影響著他,手臂將她整個人都扯到懷裏,不會放,低下頭,將臉龐埋在她的烏黑發間,嗓音不知何時已經低啞異常了:“阮皙,我後悔了。”

後悔了。

在離婚不到三天,他幾次的糾纏不休就已經完全印證了這話。

阮皙被他的聲音扯痛了心臟,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直直掉下,哭都是無聲,咬著下唇。

從小她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說的,沒有跟誰告狀的習慣。

倘若是實在疼了,就會想躲遠點,讓別人欺負不到自己。

與段易言的這場婚姻糾纏中,阮皙本能的像小時候一樣,想躲他,不管他說什麽,都聽不進去。

“你走吧,段易言……”

他不可能走,抱到了她真實的體溫,聞到了念念不忘的香氣。

段易言骨子裏的血是薄涼冰冷的,只能靠她的溫度取暖,又怎麽肯輕易放手?

在很深的夜晚裏,他壓在她身上的時候,凝望下來的眸色帶著男人很深的占有欲。

後來。

阮皙是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,裹緊單薄的床單,被他有勁的手臂半抱在懷裏,細細呼吸進的都是記憶中熟悉又添了幾許陌生的氣息。

她眉心是朝裏攏的,睡不安穩,偶爾還會肩膀跟著薄顫,抽泣一聲。

段易言這時會及時的將她抱緊幾分,嘴唇吐出的嗓音極其清緩,是貼著她發紅耳朵:“睡吧。”

阮皙再次醒來時,是紅腫的眼皮被覆上薄薄冰塊醒的。

她躺在自己酒店熟悉的大床上,窗簾的白紗是拉上的,沒有強烈光線透露進來,意識尚未清醒之前,隱約察覺到身邊的床沿坐著男人,他低頭,溫柔地幫她敷眼睛:“別拿掉,不然沒消腫會痛。”

阮皙聽出嗓音的來源於誰了,她沒失憶,記得昨晚上的事情。

段易言才剛用毛巾裹著薄冰覆在她眼睛上,下一秒就被阮皙給拿掉了,睜眼微痛,卻不妨礙她幾許模糊的視線,看清男人臉龐的神情。

段易言想伸手過來觸碰她臉,很快被躲開。

那種抗拒的意思,不明而喻。

他手掌就停留在距離她半寸位置,說話時先聽不出任何波瀾:“怎麽了?昨晚我們不是已經和好了。”

阮皙先是慢吞吞地坐到床沿,烏黑及腰的長卷發披散著,幾縷發絲貼在臉頰,美得宛如畫筆精致描繪而。但是她表情是涼的,紅唇輕啟的聲音問他:“和好什麽?”

昨晚她哭的是傷心,也記得從未點頭答應過跟他和好。

段易言清雋的眉目間淡到沒情緒,在反應過來兩秒鐘後,薄唇不輕不重的扯道:“你沒拒絕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