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番外二
哈利.奧斯本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出來之後, 便直接送進了一間單人病房,病房裏有電視機,有沙發,酒店設施一應俱全,還有看上去溫柔可人的女護士每天來給他紮針的同時, 還會在他床頭放上一瓶花。
無論是早間查房,還是護士換藥, 每個來到他病房的醫護人員都默不作聲, 而他也懶得擡起眼皮去看一眼這些人的表情,只會在他們走後慢悠悠地擡起頭,覷一眼床頭櫃上的那束花。
他對花了解不多,也不知道這種花的名字,只覺得鵝黃色的花瓣清新而又嬌艷, 給慘白色調的病房增添了幾抹仿佛跳動著的色彩。
他不是第一次來醫院,之前父親腿傷住院的時候,他陪著父親在醫院裏待了很久,醫院給他的印象, 除了那些忙中有序的醫護人員之外, 便剩下了無休止的噪音,或許是飽受傷病折磨的人的呻/吟,又或許是剛剛遭遇生離死別的人的號哭。一天二十四個小時, 每個小時都能發生這樣那樣的故事, 而他也可以通過這些聲音, 來旁觀這一個個於己無關的故事。
只不過輪到他的時候, 他的周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。
他的病房太安靜了,安靜得那些醫護人員離開病房帶上房門之後,他還能聽見他們零零碎碎的談話聲。
“神盾局的特工還在守著他嗎?”
“年紀還這麽小,不知道為什麽會走上這條路?”
“你們說他跟那個夜巫女什麽關系……”
“……”
他盯著那束花,仔細想了想,他與羅茜,似乎也沒那麽復雜崎嶇的故事。
不過是他隨著父親搬到了一個新的住宅區,百無聊賴間發現隔壁家有一個金發碧眼笑容燦爛的年輕女孩。她比他大四歲,在紐約讀大學,學的是文學專業,他曾經見過有男孩在她家門口徘徊,她似乎在學校很受歡迎。
學校裏從不缺這樣的女孩,比她漂亮比她溫柔的數不勝數,他們一開始也只是普通地點頭或者用微笑來打招呼,做一對再平常不過鄰居。
直到某一天,鄰居女孩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古怪。
以往那樣行雲流水的溫柔,像是播放過程中出現了卡頓,嘴角微笑的弧度生硬而又勉強。
他突然對她產生了那麽一點點好奇。
這似乎便是故事的開始了。
而至於經過……他又仔細想了想,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,不過是每天晚上都望向隔壁家二樓的那扇窗戶,偷看那扇窗戶後面的女孩子看書、聽歌,哦對,還有抽煙。
她抽煙的時候一改平常乖巧可愛的模樣,青色煙霧氤氳而上,模糊了她的輪廓,迷離了她的眼神,只在她視線偶爾掃過他方向的時候,那種慵懶而又隨性的眼神,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回縮到了窗戶側面,背部繃直,緊緊地貼著冷冰冰的墻壁,企圖給他滾燙的皮膚降降溫。
她瞞著所有人抽煙。
她抽煙時候的樣子很迷人。
而這只有我知道。
十七歲的哈利.奧斯本覺得紐約之大,人口之眾,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羅茜.瑪瑟斯的秘密,她對他是特別的,而相應的,他對於她,也是特別的。
……
住院第九天,哈利.奧斯本的左手手背布滿了針眼,護士抱怨在這只左手上找不到進針點抱怨了十來分鐘,然後將靜脈注射的針頭紮進了他的右手手背。這讓他有些不習慣,眉頭稍微皺了皺。
“痛嗎?”護士問。
“不……不痛。”他說。
這是這麽多天來他第一次開口說話,嗓子發出聲音的時候還有一種頗為奇妙的感覺,似乎連自己的聲音都變得陌生了。
護士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回應自己,先是愣了愣,然後笑道:“我以為你不願意說話。”
他禮貌性地笑了笑,視線擡到了床頭櫃上的那一束花上,問道:“這是什麽花?”
“這個?”護士向後看了看,“文心蘭。”
“文心蘭啊……”
“是的,VIP病房每天都會有人來換花,這段時間就是文心蘭了。”
“很漂亮。”他說。
護士擡手調了調輸液的速度,收拾了醫療廢品,正準備離開時,回頭瞥了他一眼,正看見他盯著床頭櫃上的那束花,想了想,說道:“你……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醫院裏,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,你有什麽想要了解的?”
哈利側過臉,看向她,歪了歪唇角:“謝謝,沒有。”
直到護士離開病房,帶上了門,整個病房又陷入一片寂靜的時候,他才放松了挺直的腰,上半身靠在了病床的床頭,歪了歪頭,看向窗戶的方向,說:“既然是來探病的,怎麽連面都不露一下?”
窗戶輕掩著的窗簾微微晃動了一下,一個棕色頭發的腦袋出現在了窗台上,緊接著,這個人雙臂抓緊了窗欞,整個人動作瀟灑而又利落地翻進了屋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