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以身相許是甚麽個意思?

穆溫煙其實一直不太懂。當然,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表現出自己的無知。

蕭昱謹額頭溢出薄汗,那張清俊的臉此刻有些蒼白了,穆溫煙揪著帕子,想給他包紮,這萬一失血而亡,她是不是就要當寡婦了?

她這般嬌軟的絕世美人,年紀輕輕就守寡,那也太慘了。

“皇後在想什麽?”蕭昱謹見她雙眼滴溜溜的轉,便知她一定又在浮想聯翩。

她自幼便是如此,才巴掌點大的時候,就揚言將來一定會嫁一個蓋世英雄。

穆溫煙回過神,一時口快,沒能控制得了腦子裏狂奔的思緒,“我不想守寡。”

蕭昱謹:“……”

帝王的胸膛起伏了片刻,數年前他就不跟她計較了,如今更是不會,男人擡手揉了揉眉心,似乎心思沉重。

穆溫煙搞不清他是怎麽了,男子的心思,當真是千轉百回,深奧不可估量。

“皇上若想讓我以身相許,那我許便是了,你別氣餒呀。”穆溫煙自詡心靈美好,全力安撫蕭昱謹。

蕭昱謹擡眼,看著面前少女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,他也想相信她根本不記得傅恒澤。

但每次遇到傅恒澤,她總會不一樣。

這一回,又替傅恒澤撒謊了。

她自幼聰慧,比尋常男子還要聰明數倍,有過目不忘之能,即便不是第一次去傅府,也斷然不可能走失。

蕭昱謹閉上眼,索性眼不見為凈。

車輦抵達皇宮,蕭昱謹命人將穆溫煙送去未央宮,離開之前,穆溫煙一步一回頭,仿佛千萬般不舍,“皇上真的不要煙兒留下麽?嚶嚶嚶,煙兒擔心你。”

蕭昱謹面色陰郁,本不想搭理她,她這副模樣卻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樁事。他剛去西南那會,小丫頭時常在他身邊轉悠,她還約了他放花燈,但因著那晚突逢要事,蕭昱謹放了她的鴿子,次日方知,她固執的等了他一宿。

從那日起,他無論怎麽哄她,她都記著仇。

蕭昱謹無奈,“過來吧,隨朕一道去寢宮。”

穆溫煙頓時止了淚,這才是寵後該有的待遇啊!

***

穆溫煙還在月事期,不便沐浴,就由宮人伺候著擦拭了身子,她喜歡穿蕭昱謹的帝王中衣,寬大舒坦。

等到她來到寢殿,就聽見蕭昱謹在外間與人說話。

她記得好像是衛炎的聲音。

穆溫煙不喜歡聽墻角,可對方非要說給她聽,她也沒辦法啊,那就聽吧。

“皇上,殺手盡數自盡,並未留下一個人證,冠軍侯方才親自入宮請罪,此事可要繼續查下去?”衛炎一言至此,猶豫稍許,他悄悄觀察了帝王的臉色,見蕭昱謹神情蕭索,他壓低了聲音道:“不過……據末將今日所見,那些殺手所用的都是傅家的武功。”

穆溫煙忍不住了,世人都太蠢,她難以控制自己,從屏風一側探出一顆小腦袋,糾正道:“才不是呢!那些殺手招數實在欠妥,我一眼就能看出破綻,是有人故意偽裝成傅家的武功。即便表面看上去的確是傅家武功的路數,但模仿的太拙劣了!”

穆溫煙一言至此,留意到了蕭昱謹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冷,她的聲音也漸漸低了,“衛侍衛,你怎的這樣蠢?那樣的小把戲都瞧不出來嗎……”

衛炎唇角一抽,額頭溢出三條黑線。

穆溫煙能看出來的端倪,他和帝王自然也看出來了,他只是不便言明。

他以前就害怕皇後,沒想到皇後失智後還是這般可怕。

“下去吧。”蕭昱謹冷聲低喝,心情似是不悅。

衛炎領命,弓著身子退了下去,合上殿牖那一瞬,他稍一擡眼,就看見帝王一手捏著皇後的手腕,幾乎是將她提了起來,然後就是皇後嬌滴滴的聲音傳出,“皇上,你怎的老是弄疼我?!”

衛炎汗津津,立刻將殿牖關上,努力的保持著面不改色心不跳。

這兩年,帝後之間但凡提及傅家,必然會鬥的兩敗俱傷。

***

穆溫煙是被蕭昱謹提到龍榻上的。

他即便是傷了一條胳膊,卻是強勢霸道,穆溫煙覺得自己又委屈了。

“皇上,你還想不想要我以身相許了?你到底還想不想?!”她也是有脾氣的,弄壞了她,甭想讓她再對他好。

蕭昱謹不會哄孩子,不然數年前也不會招她恨。

他不是什麽善男信女,男人俯身,大長腿摁住了無法老實安分的小皇後,問她,“朕想,你給麽?”

怎麽不給?

她如此大方,又美貌,當然不會拒絕,“皇上要,我就給,你拿去好了!”美貌她多的是,用之不竭。

蕭昱謹的眼眸微紅,穆溫煙五歲之後才見到傅恒澤,她現在不過才三歲半的心智,是如何認出了傅家的武功招數?!

他們是幾時又見過了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