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

穆溫煙從頭至尾都是在表達一個意思:我不在乎、我無所謂;我心胸寬廣又大度;我毫不委屈,依舊可以獨自美麗。

暮春熏熱,少女穿著一件鵝黃色撒花煙羅衫,下面是及腳踝百花曳地裙,烏黑的墨發如尚好的絲綢,毫無修飾,卻引得人很想.伸.手.輕.撫。

她的一雙美眸水潤晶亮,小巧的鼻頭微紅,是不久前哭過。

其實,不知從幾時開始,蕭昱謹再也不曾見她哭過。

在西南那會,她一慣是個上天入地的小紈絝,哭功了得,但就在他沒有察覺之時,她已長成俏麗的少女,從此再不哭泣。

帝王深知自己內心陰暗,他就喜歡見她矯揉造作,假裝傷心欲絕,然後在他跟前柔弱嬌嗔扮可憐的模樣。

帝後二人堅持了小片刻,蕭昱謹見她赤著雙足,小巧精致的玉足露出一半,琥珀色木質地板襯的一雙可人的小腳愈發粉潤白嫩。

她仿佛天生為他而生。

“皇後,你真的不過來?”蕭昱謹唇角難以抑制的勾了勾,但帝王城府甚深,他想要她的心,遂也想步步為營。一個是經歷世事的老謀深算,另一個僅僅三歲半心智,誰輸誰贏,似乎沒有任何懸念。

穆溫煙才不會承認自己矯情。

她只是每月總有幾日心情不佳而已。

她也絕不承認,會因蕭昱謹.寵.幸.了淑妃而生氣。

原本,她貪戀那雙龍爪給予的身.子上.的.歡.愉,可是從今日起,她覺得龍爪仿佛被什麽玷。汙過了,對帝王寵愛的渴望也少了一絲絲期待。

按著她的性子,真想收拾包裹回西南。

可嬤嬤告訴她,鎮國公府眼下的近況岌岌可危,爹爹和阿兄已經自身難保,根本護不住她了。

於是,穆溫煙愈發委屈,她這樣嬌俏美貌又機智的可人兒,蒼天真不懂憐惜呢!

一時間,皇後的心緒發生了無數次碰撞,悲傷與憤然,絕望與後怕,以及對帝王的氣憤統統交織在了一起,她只記得上一回暴怒時,燒了爹爹的馬廄,爹爹鐘愛的那匹棗紅馬,從此沒了尾巴……

她目光灼灼盯著蕭昱謹的雙手,好想剁了那雙龍爪。

可是她不能!

蕭昱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結合穆溫煙這幾日的“嗜好”,帝王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,“穆溫煙,你打算跟朕生氣到什麽時候?”

帝王語氣無波,這人好像只有在榻上摟著她時,聲線才會有所波動。

他不哄她,反而“威脅”。難道蕭昱謹不應該抱著她好生寬慰,再懇求她的原諒麽?眼下一切和她幻想的完全不用。

穆溫煙的委屈再度襲來,脫口而出,她自幼伶牙俐齒,說出來的話能懟死人,“我哪有生氣?我正為皇上高興呢,畢竟皇上這就開始雨露均沾了!皇上可得注意著身子。”那雙龍莊每晚“伺候”妃嬪,他得多累呀。

蕭昱謹:“……”

他深知穆溫煙的脾氣,這次帝王不打算服軟,這東西是不可能收起她的獠牙,她根本不懂他的苦心,淑妃一旦“得寵”,她的日子才能更逍遙。

“傻瓜,過來!朕不會再說第二遍。”蕭昱謹也同樣窩火,他是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子,昨晚那種狀況對他而言,差一點就憋出“內傷”。

傻瓜?

他是說她?!

穆溫煙的容貌和智慧不允許任何人詆毀,這是她的底線。她此刻就像只兇惡的小獸,狠狠瞪著蕭昱謹,只恨眼下不是在西南,也恨蕭昱謹已經不是落魄皇子,不然……她一定剁了他的一雙爪子!

又是片刻僵持,蕭昱謹無奈,只好親自上前,穆溫煙提著裙擺連連後退,帝王高大的身影愈發靠近時,她完全忘記了要爭寵的事,兇巴巴的喝道:“你別過來!你臟死了!你今天摸.摸這個,明天又親.親那個!我也要出宮,給自己找幾個俊美的男子!寵.寵這個,也愛.愛那個!”

這話一出,她頓了頓就後悔了。

於是,皇後娘娘被自己的話噎住。

可她要面子,一時半會做不到痛哭求饒。此刻j就僵在了原地,只是幹瞪著男人。

蕭昱謹步子一頓,真想將她拽過來,把她摁在榻上,用實際告訴她,什麽才做真正的“寵”!

男人擡手揉了揉太陽穴,昨夜.欲.念.未消,加之一宿未睡,今日又處理了半日朝政,他幽眸中布著血絲,肅嚴卻不滄桑,“穆溫煙,朕給你時間反省,幾時想通了,幾時來見朕!”

說著,蕭昱謹拂袖轉身離開。

穆溫煙急了,她倒不是有多愛著蕭昱謹,就宛若是幼時飼養的小馬駒,她卻遲遲降服不了。越是無法降服,就越激起她的鬥志。

人一急,腦袋就犯渾,她終於喊出了昨夜就想喊的話,“皇上,你走出這道門,以後就別再過來!”

帝王剛邁出門廊的步子一滯,但也只是稍稍一怔,很快大步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