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第2/3頁)

瓷件們早已等不及了,紛紛開口問今日壽宴境況。寧姝由著桐枝給自己洗漱,外間秘葵說的風生水起,尤其是行刺的那一部分跌宕起伏,引得旁瓷驚呼連連。

未出片刻,驚呼又變成了對蘇淵的厭憎之語。

原本對於他們來說,拿瓷器當靶子的蘇淵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人,但礙著寧姝處境便也從未提起,還期盼著她能早日嫁到晉國公府去過好日子。可如今這人換婚約不說,還自大狂妄冤枉姝姝,不能忍!噴他!連帶著寧柔寧趙氏打包,一個都不能放過!

寧姝收拾完,由外面桌面上抱了孔雀藍釉罐摸了幾下,掀開簾子帶到自己床邊去了。

瓷器們早就習慣她對待小孔雀獨一份了,明明是不會說話的瓷器,可能連生魂都沒有,但是寧姝就是格外喜歡他,安寢的時候也只帶他一個進去。

“晚安,小孔雀。”寧姝沖著孔雀藍釉罐笑了笑:“今晚你不在這裏,對不對?”

她不知道,她只是感覺。就像感覺小孔雀其實是會說話的一樣,此刻也感覺小孔雀不在,只留下了個瓷罐子陪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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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之內,荀翊利落妥善地處置完劉師行刺的相關人員。輕的重的,仔細巧妙地維護好朝中那微妙的平衡。

他不能逼得太緊,太緊太急便會破了這平衡。一方搏命反噬難保會引來不堪後果,凡事從緩,但卻不能心有柔腸。

戴庸見他忙完,這才在旁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皇上,幾日都未去太後那兒了。因著之前那事兒,太後問過好多次,生怕皇上身子抱恙。”

荀翊略點了下頭:“走吧。”

他這母後,說疏不疏,是他唯一的親人,但說親又不親。

他打小未在母親身旁長大,吃了許多苦只求保住性命。外戚當權,但凡不是皇後生的,那便是皇子不當皇子,公主不當公主,後宮裏有的是法子能讓你名正言順的沒了。

由肚子裏就一屍兩命的;害個風寒無端端沒了的;冬日跌進池水裏凍死的,花樣百出。到了最後,連先皇都不敢再寵幸後宮了。

荀翊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,所以他裝作癡癡傻傻,提防著身邊的每個人,劉師這般雕蟲小技他早已領教無數次,如今又豈會看在眼裏。

先皇病逝的時候只剩他一個皇子,內戚見是他,以為癡傻好欺就扶他繼承皇位,可誰知少年皇帝是只喬裝的野獸,暗中培植己系,待到內戚驚覺大事不好的時候,早已經被哄著簽了認罪狀,沒了腦袋。

這一路走來,荀翊的身旁從未有過其他人,更別提這位性格柔弱的太後了。

可生母依舊是生母,有了她,朝中才能有些人情味,荀翊才不至顯得手段太過。

“皇上快歇歇,今日定又勞累了。”一見皇上來了,太後連忙說道,又吩咐嬤嬤將早就焙好的川貝銀梨湯端上來,“皇上喝些,秋日天幹,這湯羹最是去火潤肺腑不過。”

“多謝母後。”荀翊將湯碗放在一旁,倒也不急,說道:“想必這湯羹定然好用,母後近日氣色頗好。”

太後下意識地輕撫了下自己的面龐,這又笑道:“這倒不是湯羹的好處。是前幾日壽宴寧府送上來的。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配方,用起來麻煩是麻煩些,但敷在臉上卻極為舒服,甚至比宮裏采制的膏方還好用些。”

“哦?”荀翊問道:“可是自己做的?”

“是。”太後應著,讓宮女去裏間取了膏方來遞與皇上:“眼見著寒冬便來了,皇上拿去塗塗手罷。”

荀翊托著手上的胭脂紅圓瓷盒,瓷器入手冰涼,不知要多久才能捂得起來。他知道這小小鴨蛋圓的瓷盒是寧姝特地挑的,是個不沾生魂的批量瓷,大小握在女人手中也是剛好。

她費了大工夫,手上還燙了兩個泡,晚上躺在床上委屈巴巴的,想要把泡挑破又害怕,糾結了許久。

由裏到外,她都是用了心的。

太後見他不語,便又說道:“每年壽宴雖說要節儉,壽禮也從簡,但到最後送到哀家手裏的仍是暗處藏著珍貴。譬如同是寧府的壽禮,那妹妹送的是盧會膏方。可這盧會自打由西邊進來,都是些晾幹了的葉塊,生葉子要想送到京城裏可是要費大工夫大價錢的。”

荀翊:“母後又如何知道這瓷盒裏的東西就不貴重呢?”

太後由他手上拈過胭脂紅圓瓷盒,打開外層,裏面服服帖帖的躺了張小紙:“喏,這膏方裏添了什麽,如何用,都寫的清清楚楚,可見人也是心細的。相較而言,盧會雖是好物,但哀家用了卻會起風疹。”

寧柔大概沒想到,自己馬屁拍在馬腳上,太後竟然蘆薈過敏。

荀翊停頓片刻,問道:“母後是有什麽要與朕說?”

被皇上拆穿,太後倒有些不好意思,笑著說道:“今日哀家召了柳家夫人和嫡女來宮中,陪著哀家賞了會兒花。柳家夫人提起來她那兒子到了適婚年紀,前幾日在壽宴上看中了寧府的嫡長女,又怕唐突了人家,想要求哀家賜個婚事呢。皇上說這巧不巧,這鹿角膏方便是這寧府嫡長女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