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第2/3頁)

“還有這事兒?”太後一拍桌子。

她原本就覺得晉國公府換婚約的事兒不地道,有種仗著家大業大壓人似的感覺,毫不在意被換了婚的那個女子的名聲。

如今聽來,這寧府也當真是荒唐可笑,怪不得還巴巴的願意讓人換。

一府當中長幼嫡庶有序有別,府內才得安順,而寧府一個次女竟然壓在了嫡長女頭上,還大呼小叫毫無禮數,半點眼力界都無。

就這樣,還有臉來讓自己賜婚?到時候被人說換婚約沒道理,他們大可說這是太後賜婚的,將自己當做擋箭牌。

寧姝在宮人的指引下去了側殿,桐枝早就將東西大致收拾好,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供使喚宮女,都在外面候著了。

唯有那箱瓷件兒,桐枝知道寧姝平日愛惜,便等著她回來再拆。

寧姝將大大小小的瓷器由箱子裏拿出來,擦拭幹凈擺放在各個桌面上。

憋了一下午的瓷器們解放了,紛紛觀察這新的所在。

青叔在出門的時候還在睡覺,如今堪堪醒來,四周打量一番說道:“這熟悉的感覺莫非是宮裏?姝姝,青叔我實在是太感動了,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學批閱奏章了!”

秘葵:“果然還是我最有用,鹿角蜜膏方一出手,便知有沒有。姝姝,咱們好好和太後搞好關系,沾上一點半點的光,保證一回寧府,媒人踩破門檻!”

兩瓷正說著,殿內一角傳出一個少年清亮的聲音,有點驚喜:“青叔?秘葵?”

秘葵:“嗯?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。”

寧姝循著這聲音找過去,只見一處高幾上放了個白瓷罐,顏色如雪一般幹凈純粹。

她輕手輕腳的將白瓷罐捧起來,翻過來一看底兒,上面刻著個“盈”字。

“盈”這個字指的是唐代大盈庫,是皇上的私庫,基本專門接受貢品。

沒跑了,這也是個跟著她一起穿過來的瓷器——唐代邢窯出的。

“你好呀。”寧姝將他妥善放到青叔和秘葵邊上,半蹲下身子:“終於又找到了一個!”

“小白,就你一個嗎?”青叔和秘葵顯然和他認識,異口同聲的問道。

被叫做小白的邢窯白瓷罐回道:“是啊,一覺醒來你們誰都不見了。”標準的少年音,好像還在變聲期裏似的,帶了些少年風流氣。若是放在現代,妥妥的能憑借一把聲音當個網騙。

青叔和秘葵又齊齊舒了口氣:“只有一個就還好。”

“嗯?我記得咱們博物館只有這一個邢窯啊。”寧姝不解的問道。

邢窯時代久遠,存世量不多,雖然不比秘色瓷那般神秘,但名頭卻是極大的。

秘葵小聲說道:“不是兩個邢窯瓷,而是一個邢窯和一個越窯。你記得博物館裏有個越窯青釉刻花水丞嗎?他叫小花,他和小白但凡遇到一起就要吵,非要爭個高低。”

寧姝瞬間懂了。這就像現代南北爭執鹹豆花和甜豆花一樣,唐代瓷器南北對峙,南青北白,南越窯北邢窯。

一切的起因只是唐代茶聖陸羽在那本大名鼎鼎的《茶經》裏寫了這麽一段話:“若邢瓷類銀,越瓷類玉,邢不如越,一也。若邢瓷類雪,則越瓷類冰,邢不如越,二也。邢瓷白而茶色丹,越瓷青而茶色綠,邢不如越,三也。”

總而言之,作為一個南方人的茶聖非常認真的贊揚了南方越瓷,成功挑起了瓷器裏的地域之爭。

青叔和秘葵負責起與小白的解釋工作,互相講述了這段時間的見聞。

小白本是在宮內罄書房的,結果不知怎的,新皇並不喜瓷器,登基之後將殿內所有瓷器都挪了出去,分散在各個宮裏,不然今日小白也見不著青叔秘葵。

聽完小白的故事,寧姝收拾了一下就去床上睡了,依舊抱著她心愛的小孔雀。

小白十分不高興:“怎麽!再次相逢不應該來一個大大的擁抱嗎?哎,為什麽都是罐子,他就能去床上?我就得在一個中年大叔邊上睡覺?要不給我挪個地方我去秘葵邊上也行。”

秘葵:“美得你。認命吧,小孔雀是不一樣的。”

小白:“憑什麽?!”

荀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不在寧姝房內了,心驚了一下。可仔細看看,發現寧姝就在自己邊上睡著,只是換了個地方。殿內不似寧姝那處,床邊沒有安置他的小幾。如今寧姝就將小孔雀放到枕頭邊。

荀翊不知道太後請了寧姝進宮,亦不會去過宮內每個殿宇,只是覺得此處似曾相識,辨識了半天才確定此處是宮宇之內。

他看了寧姝一眼,她雖睡著,但嘴巴卻微微撅起,眉頭也蹙著,整個身子都窩進了被子裏,半彎著像個蝦米。

荀翊知道,她這是畏寒。

她小時候似乎落進冰水裏一次,之後就怕冷。如今正是深秋夜裏寒涼,可殿內空曠愈發冷寂,她定然受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