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第2/3頁)

荀歧州還是頭回聽說這档子事兒,便問:“那這瓷枕為何如今鮮少有人使用呢?”

陳衿笑道:“因這瓷枕放的位置少有人見,便都是些真心話。人走了,家人一見到瓷枕才知道了許多密辛。譬如往日看著老實的,瓷枕上寫著‘今日裝老實,明日多分銀’,譬如平日看著老學究的,一場急病沒了,沒來得及收,結果被發現瓷枕上畫著不堪入目的圖兒,名聲盡毀。此種數不勝數,慢慢的便無人敢用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荀歧州說道。

陳衿:“這便是以瓷識人罷。”

經陳衿這麽一說,荀歧州倒是想到萬一這姑娘與人說自己買青瓷虎子的事兒呢?自己的一世英名,難道就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裏?

寧姝正好這時趕到,陳衿見了連忙招呼:“寧姑娘,這兒。恰好有人來尋令尊,令尊去去便回。”

他說完,一擡頭就看見荀歧州皺眉看著寧姝,寧姝倒是坦然,只是臉上掛著的笑有點僵硬。

陳衿:怎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點古怪呢?

荀歧州先開口:“寧姑娘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
寧姝:“好。”

荀歧州轉頭對陳衿說道:“陳弟在此稍等,本王去去就來。”

說罷,便帶著寧姝往一旁的亭子裏去了。

陳衿:我是誰?我為什麽今天要跟著來?明明是三個人一起來的,為何我不配有姓名?

木亭開闊,倒也不必擔心旁人覺得兩人不清不白,周圍亦只有陳衿一個人,距離是聽不見兩人講話的。

荀歧州和寧姝互看了一眼,荀歧州壓低了聲音率先開口:“你放心吧,本王還不是那種背後嚼人舌根之人,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,本王與你並無瓜葛,不會多語。”

寧姝微笑,眨了眨眼:“殿下在說什麽?民女與殿下只是恰巧在瓷器鋪子遇上,都看上了個瓷器罷了,銀多者勝,公平合理,有何嚼舌根的?”

寧姝思來想去,覺得荀歧州定然也不願自己說他買青瓷虎子是為這種用處的,更何況自己尚未出閣,這種事情平日與秘葵等人說說笑笑便也罷了,怎能當著男子的面說?

於是她便決定:裝傻。

“你當真不知我在說什麽?”荀歧州被她這幅態度弄得有些迷茫,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日的情景——不對!

他問道:“那你當日為何與我說那青瓷虎子不是‘做這個用’的?”

寧姝回道:“秦王殿下,民女只是聽那掌櫃的說夜裏用什麽的。但這虎子實則只是個水器,裝水的,倒水的,旁的用處都是假的。民女怕王爺被那掌櫃的騙,這才出言相勸。”

“那你當時為何臉紅?”荀歧州問道。

寧姝一愣,回道:“民女沒有臉紅,想是那鋪子光照不好,秦王殿下看花了眼。”

荀歧州又問:“那你當日為何要梳婦人發髻?”

寧姝對答如流:“女子在外諸多不便,扮成婦人能少些麻煩。”

毫無破綻。

至少在荀歧州這裏看來,寧姝毫無破綻。

荀歧州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:“那你為何與我爭那青瓷虎子?”

寧姝語重心長:“秦王殿下戍守漠北令民女欽佩不已,而那黑心掌櫃竟要騙殿下錢財,民女實在是不能袖手旁觀。更何況若是讓旁人知道秦王殿下將一個普通水器用來……定然也有損殿下威名。民女當日原本想提醒殿下的,奈何殿下正在興頭上,不願聽民女只言片語,民女只好這般。”

說罷,寧姝幽幽嘆了口氣:“不瞞秦王殿下,那些銀子興許對於秦王殿下無足掛齒,但卻是小女所有的銀錢了。只望殿下威名遠播,震懾住那些覬覦我朝國土之輩。”

荀歧州聽了還有點莫名佩服——聽聽,這是什麽樣的覺悟?簡直就是女中豪傑!

他一激動,說道:“既然如此,那一百五十兩,本王貼補給你!”

寧姝:???還有這等好事?

她猶豫了一下,小心說道:“那青瓷虎子我是不能給秦王殿下的。”

既然得知這東西只是個普通水器,荀歧州自然不將它放在眼裏,大手一揮:“方才見你那丫鬟用的方便,你便留著用吧。”

“多謝秦王殿下。”寧姝臉上瞬間綻放了笑顏。

這一笑,倒弄的荀歧州有點不好意思,他抱拳道:“之前是我誤會了你,你切莫見怪。”

寧姝連忙搖頭:“沒有沒有,都是那個掌櫃的胡言亂語。”

客氣什麽?一百五十兩還給我啊!

蘇淵這時回來,看見陳衿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東張西望,走上前去問道:“怎得一個人在此?”

陳衿沖木亭裏努了下嘴,嘆了口氣:“喏,還有兩個人,就是站的有點遠。”

蘇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之間寧姝和荀歧州兩人有說有笑似的,荀歧州竟然還從懷裏掏出幾張紙遞給寧姝。寧姝嬌笑著接了過來,塞進自己的袖囊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