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(第2/2頁)

小時的玩伴,長大後各自有志分道揚鑣,她見過太平公主和韋氏;摯愛的親人,哪怕是母子哪怕是夫妻,在選擇面前不堪一擊,她見過武後。

興許後來甚少有那般家族血腥之事,但時間,但距離會使人莫名的疏遠,在對方生命中所占的分量會越來越少,直至最後淡然退場,連位鼓掌的觀眾都沒有。

而人對此早已經習慣,更別提對物件了,這便是生活當中的無情。

說什麽天哪兒不能聊,去哪兒不行,說不定還有新的邂逅,不過是秘葵用來安慰自己的話罷了。她只是不想讓寧姝難做。

寧姝用指腹輕輕敲了敲秘葵的碗沿:“別想那麽多呀秘葵。就算我沒有這兩壇酒,還有別的東西,秦王殿下不過就是那麽一說,並不會指望我給他什麽價值相同的東西的。”

“嗯。”秘葵的聲音有點悶。

小八這時又問:“姝姝,那姝姝的活夠本是什麽啊?”

“我?”寧姝深吸了一口氣,思忖片刻,笑了起來:“我很沒出息的,如果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,和他一起把這世上所有好吃的糖都吃一遍,我覺得就夠本啦。”

“姝姝你要記得刷牙漱口,不是都已經有一顆蟲牙了嗎?”秘葵登刻化身管事婆,“小孔雀你也是的,姝姝晚上吃糖,你就不能管著點?”

小白插科打諢:“其實姝姝也快嫁人了,日後總有夫君來管就是。小孔雀到時候連床邊都沾不了了。”

瓷器們從方才惆悵的情緒中抽離出來,再度恢復了往日的歡樂,唯有荀翊每聽一句話心裏便莫名的不舒服幾分——是不是方才秦王拎罐子的時候又磕磕碰碰到哪兒了?怎得如此不舒服?

“對了!”寧姝突然說道:“今日說起初七女眷要入宮見太後娘娘的,好久沒見娘娘和柳非羽了,有點想她們!”

荀翊聞言眉間一跳:初七女眷要進宮?那豈不是太後賜婚最好的時日?

秘葵笑道:“原本咱們還想著找個合適的郎君讓太後娘娘賜婚呢,趕在寧柔前面,也省的被她惦記姝姝的嫁妝。但今日有了這事兒,便無需著急了,寧府裏的人看著秦王殿下,也不敢對姝姝苛責。”

寧姝喜滋滋的,新年剛開,她便走了大運,怎麽也要慶祝一下。

她低頭看了眼孔雀藍釉罐裏,撅了下唇,有些懊惱,“宮裏的飴糖都沒了,那就只能吃顆以前的了。”

宮裏那些花花綠綠各有千秋的飴糖,不但模樣好看,味道也是一頂一的,是她最近的最愛。

“都說了少吃糖!”秘葵教訓道。

寧姝偷瞄了秘葵一眼,像個犯錯的小朋友,“不,不是我吃的。”

“這院子裏就只有你一個,難不成還是桐枝吃的?!”

寧姝眼睛轉了幾圈,認真回道:“一定是那個戴面具的男子,汝奉說他敲小孔雀來著,說不定就是在吃糖。然後糖太好吃了,他就都拿走了!”

秘葵:“……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?”

——

荀翊漸漸醒來,低喚了一聲:“戴庸。”

戴庸連忙趕來:“皇上,奴才在。”

荀翊微微舒了口氣,右手搭在自己的胸口:“傳太醫來,朕心頭有些痛。”

戴庸一聽連忙去請太醫,可太醫把了脈又不覺得哪兒有異樣,這便問道:“皇上是近日才疼的嗎?”

荀翊想了片刻,答道:“不,以前也有段時日,但前不久好了,這兩日卻又突然復發。”

“可頻繁疼痛?”

荀翊答道:“倒也並不。”

太醫:“那是……?在做什麽事亦或思考什麽的時候會痛?”

荀翊仔細回想了一下,好似碰上寧姝才會這般,便說道:“好似每次想到特定人的時候便會如此,如細針綿密,酸楚萬分。”

太醫:……這個病症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?

“不知皇上是想到何人?”

荀翊掃了一眼太醫,擺了下手:“若是無妨便回去吧。”

太醫連忙提了藥箱就跑,臨走前戴庸將他攔在外面,仔細問了一遍,再回去看荀翊的時候眼神便有些不對。

“皇上,早些歇息吧。”戴庸說道,“太醫說是思慮過重,肺氣滯塞所致,奴才安排了煎藥,明日皇上醒來喝一劑。”

荀翊微微點頭,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,說道:“戴庸,明日去太後娘娘那兒一趟,便說太後娘娘身子不適,今年初七女眷入宮免了。”

戴庸午後還看見太後娘娘精神奕奕的在禦花園裏溜達,如今突然就身子不適?

戴庸應道:“是。”

“還有,”荀翊想了片刻,說道:“參知政事這案,牽扯甚廣,需得稍緩一緩。”

戴庸束手聽得仔細:“是,皇上。”

“上次內務府的糖可還有?每樣各挑幾粒包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