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兼祧之妻(10)

第一只惡毒女配

丸子這次發怒,再沒有上次那般好哄。

晚間謝霖處置了挑唆的紅玉,來汀蘭苑用晚膳時,丸子躲在內室裏,從頭到尾都沒出來過。汀蘭苑的下人態度也頗有些冷淡,不若往日會湊上來說笑幾句,到處冷清清的。謝霖感覺頗有些尷尬,但今日確實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斷言,冤枉了丸子。

下人們都在盯著,進去抓人出來也有些不妥。謝霖只好獨自一個人用了晚膳。

夜裏歇息時,謝霖伸手想去碰丸子。

手還沒搭到丸子身子的邊兒,就被她冷冷避開了。嬌小的人縮在裏側,頭也倔強地對著紗帳,無論他鬧出怎樣的動靜也沒有回頭的意思。謝霖心中一陣氣悶,想如上回那般強硬地覆身壓上去,丸子卻驟然轉過頭,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他。

謝霖心口倏地一窒。

他喉嚨滑了滑,嗓音有些啞地喚她的小名:“丸丸。”

丸子一言不發,漂亮的眼睛在晦暗的燭光下讓人看了都心疼。

他翻身倒下去,仰躺在榻上。

張張嘴,想解釋,又覺得無處可解釋。今兒這事兒確實是他做得有失公允。還沒弄清楚緣由張口就是質問。便是他,受了莫須有的委屈,也會心生怨憤。

可這也無法辯解,他一遇到蘭若出事兒就把不住分寸。

這麽多年護沈蘭若護成習慣,她身子嬌弱經不得氣,謝霖從前從未覺得哪裏不對。如今對著丸子質問的眼神,想著花園那一番沖突。謝霖忽然有些懷疑,表妹嬌嬌弱弱的哭泣之下,是否真的如丸子所說,存心在誤導。

只是一想,他連忙搖頭否認,蘭若最是單純不過的人,如何會做這等事。

那涼亭確實尋常只有他會去。一來是偏僻安靜,宜小憩,二來他習慣了此處。但也並非如沈蘭若所說的旁人誰都進不得。謝家大大小小的書房不知多少,若有什麽重要公文和卷宗,自不會隨意堆放在涼亭裏。那涼亭裏頭的,不過是些雜書罷了。

安靜的夜裏,床榻之上馨香的味道彌漫,謝霖心裏亂成一團。

紗帳外燭火微微搖動,謝霖心中一會兒是表妹泫然欲泣的臉,一會兒又是丸子紅著眼睛瞪他的模樣。他不禁反省自己,是否對長房妻子太過苛刻。

兩人相顧無言地各躺一邊。沒有溫香軟玉在懷,不大習慣的謝霖翻來覆去沒再去夠丸子。謝世子是個十分有傲氣的性子,女子不願,他自然不會勉強。這般混沌地煩躁著,睜眼到快天亮才將將睡著。

翌日,再睜眼身邊就沒人了。

謝霖昏昏沉沉地爬起來,汀蘭苑裏靜悄悄的。他心中有些奇怪,平常這個時辰,丸子便是不在內室,人也該在。結果凈室,偏屋,耳房都瞧一遍,沒看到丸子的人影兒。尋了個下人來問,方知今日一大早,丸子便帶著貼身伺候的幾個下人回葉尚書府。

謝霖臉色有些難看,本想著昨夜冷了一夜,今日再好好哄一哄人。

人走了,他的打算都落了空。

汀蘭苑的下人看他冷冽的神色,一個個都噤若寒蟬。

謝霖的性子冷淡霸道,謝家上下都知曉的事兒。汀蘭苑葉家的下人這三四個月來伺候,也曉得他的脾氣。誰也不敢多言一句,只戰戰兢兢等著主子吩咐。

用罷早膳,謝霖負手站在窗邊人也沒走。今日正值他休沐,也無與友人有約的安排。謝霖從袖籠裏掏出一根有些變型的金簪,抿起的嘴角拉下去。

這是那日他替沈蘭若取白玉簪順手買的。

並非說什麽值當的好物兒。簡簡單單一只金簪,比他尋常送去沈蘭若的無論哪一支白玉簪要差得遠。謝霖猶記得將這根簪子給丸子時,她漂亮的臉上綻開燦若春花的笑意。明明妝奩中精巧的發飾應有盡有,她卻固執地簪了這簪子這一個月舍不得取下來。

憶起丸子這一個月來十分愛惜的模樣,謝霖摸著變形的金簪,心口煩悶得像今日的天色。

思來想去,他幽幽地嘆一口氣,起身拂袖離去。

原本以為丸子此次去葉家,當日便歸。謝霖抱著別扭的心情在府外待了一天,臨近夜裏,才攜了一支精心選的碧玉簪回來。

趕到汀蘭苑時,院子內外燈火通明。

謝霖嘴角略帶笑意地直奔內室,掀開珠簾看進去,去沒看到本該坐在燈下沖他盈盈笑語的人。他眉頭微微一擰,負手去內室轉了一圈,也沒見著人。又去凈室走一圈,一樣沒見著人。墻角的雁足燈閃爍搖曳,謝霖方才以為丸子回來所生的微微欣喜,蕩然無存。

出來問了屋外候著的丫鬟方知,丸子根本就沒回來。

謝霖牽起的嘴角垂下來,淩冽道:“大少奶奶可說過何時回來?”

那丫鬟被謝霖驟然變化的臉色嚇得不輕,低著頭,磕磕絆絆地搖頭說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