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十兩銀子買來的童養媳(3)

第二只惡毒女配

這日夜裏, 丸子給他們吃過剩飯菜便自行去洗澡歇息。

這具身體太過勞累, 丸子幾乎躺下便睡著了。

窗外的寒風刮得窗棱簌簌作響,院子裏籬笆上攀著的藤蔓枯枝沙沙的。徐宴捧著煤油燈掀簾進屋裏來, 沒看到丸子,只看到炕上一個隆起的背影。

敏丫從來都是先伺候過父子倆, 再去收拾了灶下, 自後進屋縫縫補補一番才歇息的。每日他從書房回來,敏丫都在等他。偶爾入睡前, 敏丫還會去灶上端來一碗補身子的蛋羹叫他吃過再睡。今日卻什麽都沒有,問都沒問過他一聲,她便自己先行睡下。

徐宴有些不大習慣, 但也沒叫醒人。

他本想著天這麽冷就此歇下, 但猶豫了片刻, 心裏過不去那道坎兒。敏丫自小照顧他便照顧得十分精細, 徐宴自小便保持著睡前沐浴的習慣。尤其冬日,寫字手會凍僵, 必須洗個熱水澡方能入眠。

徐宴執燈立在炕邊看了丸子背影好一會兒, 炕上人一動不動, 絲毫沒有清醒的意思。

默了默,他一手罩著燈火,轉身出去。

冬日裏天氣變幻無常, 這會兒隱隱有雪降下來, 天冷得厲害。

徐乘風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。

如若是平日, 他必然是要發脾氣鬧騰的。而站在他面前之人並非萬事慣著他的敏丫, 而是他打心裏仰慕崇拜的父親。心裏有萬般不滿,徐乘風小童也只是憋著小嘴兒要哭不哭的:“娘人呢?她怎麽還不去燒水?”

徐宴沒說話,只拉著他的手一道去灶下。

徐乘風乖乖地由徐宴拉著。

晚飯沒吃好,桌上也沒熱水喝。天冷地寒,他委屈得眼圈兒都紅了。被父親牽進了灶房,嫌棄灶下全是柴火灰塵,嘴裏嘰裏咕嚕地不高興。

徐宴心中再次意識到長子的禮教有些問題,但顧忌著天色已晚,沒過多教訓。只沉著臉拎了兩桶水倒進鍋裏,擼起衣袖嘗試燒熱水。

事實上,徐宴往日其實並非沒做過灶上的活計。幼年時候,敏丫沒來徐家之前,徐家爹娘每日要出門下田,他也是幫父母燒火煮過飯的。只是自徐家父母去世後,敏丫心疼他,將家裏家外的事情大包小包一起攬,自此沒叫他做過雜事。

十幾年沒做過事兒的徐公子坐在灶台後的小凳子上,連生火都頗為費力。

小童警惕地站在柴火堆旁,深怕蹭到衣裳。父親看他一眼,他才挑三揀四地選一個相對幹凈的柴火遞過去。

好不容易點著了火,徐宴生疏地往爐子裏加柴火。

黢黑的煙從爐灶裏冒出來,熏得父子倆眼睛疼。徐乘風再也憋不住,委屈地哭出來。徐宴本就心情不渝,此時臉色也有些難看:“閉嘴!不準哭!”

徐乘風嚇一激靈:“爹,爹?”

“你哭什麽?”

“娘她為何不出來燒水?我好累啊爹,又冷!又累!腿也好疼!爹啊我們為何非得做這種事兒?就不能叫娘起來做麽?”徐乘風抽抽噎噎的,委屈得不行,“她今日都沒做飯,為何還不燒好了水再歇息!”

“徐乘風!爹平日裏怎麽教你的?”徐宴一雙狹長的鳳眸閃著凜冽的寒光,語氣不似往日沉靜,藏著慍怒地道:“對你的母親尊敬些,不懂麽?”

徐乘風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住。

他呆愣地看著突然發怒的父親,瞪大眼睛,連哭都不敢用力吸鼻子。

徐宴素來疼他,就這麽一個孩子,如何不疼愛?此時看他這一副被嚇住的模樣,心裏也難受。但對親生母親出言不遜,輕視母親,這並非一樁小事情。徐宴心中知曉孩子若不能自小擺正品德,將來必然是難成大器的。

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,夜已經很深了,零散的雪粒子伴著寒風呼嘯地撲打下來。徐宴其實也累,他去恩師家中替恩師招呼客人一整天,如何不累?

想著孩子畢竟還小,才將將四周歲。明日再與他論一論孝道之事,徐宴嘆了口氣,和緩道:“罷了,今日便不與你說這事。若是今夜還想早點睡,便安靜點。”

徐乘風再不敢哭,乖乖地遞起了柴火。

父子倆將一鍋水燒開,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。

沒了敏丫的伺候,他們折騰起來別提多費勁。徐宴從前只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好好做文章,偶爾出門交友訪客,從未在意過日常瑣碎。這回他親自體驗了從燒水到收拾灶下再到給徐乘風洗漱,卻覺得累得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。

便只是伺候家裏就如此勞累,敏丫平日裏出門在外要做活計在家伺候父子倆,徐宴頭一回如此深刻地體會到敏丫的能幹和利索。

等他再次回到夫妻倆的屋裏,已是子時一刻。

雖說屋裏屋外已經收拾妥當了,徐宴端坐在炕邊沉靜許久,心情十分不好受。桌上的書還攤放著,是昨日他攤放在這的。徐宴盯著書本看了許久,四周靜悄悄的。須臾,煤油燈的燈芯噼啪一聲輕響,他方驚醒,屋裏就只有丸子深沉的酣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