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9章 真正重要的

除了顏仲安,水馨心中其實也無甚掛礙。畢竟在聽了顧真君的話之後,她當時又處在低落之中,心中總以為局勢糟糕,在北方只怕有不少大儒不可信。

從到了定海城開始,都十分警惕。

有了那樣的心理準備,自然不會對“大儒之中可能出現組織合作者”這種事大驚小怪。事實上,自從張知秋遠走南方之後,水馨就已經肯定這局面遠比她早先預料得要好得多了。

道儒大戰時期的大儒們都是在聖儒眼皮子底下立道的,都曾經為了庇護萬民而死戰。哪怕根基受創,也不是道路被毀。

後期的大儒們又大半是走科舉之路上來的。

這就意味著從參加科舉的時候,就要在聖人面前立下“庇護萬民”之類的誓言。如此一來,想要徹底的和組織同流合汙都難。

頂多就是為了自身的野心和組織合作罷了。

而那樣的也必然很少。

政事堂裏的那些,都已經走上權力巔峰,自身又沒有缺憾,連壽元都至少還有數千載。就更不可能和組織去聯合了。

雖然他們也未必會相信組織要做得那些事,未必能盡力阻止。甚至未必樂見“天眷者”出現。但只要和組織不是一道的,就已經很好了——橫豎她這兒還有個馬甲得用不是?

所以她也沒有想太多,沒有費力去思考,那些明華兩國的大儒們,可能哪個有嫌疑。看到顏仲安的舉動,就好奇的走上前去,“這個你很好奇嗎?是不是有什麽感應之類的?”

顏仲安雖然沒怎麽和水馨說過話,卻也不覺得水馨自來熟了。

很自然的點頭,“嗯,這裏面蘊含死氣。”

“所以這個問題,上次在南氏肉莊的時候……不對,我覺得你能克制那些東西的時候,就有點奇怪了。”水馨用閑聊的語氣道。

“我這個資質呢,是全靠著培養靈植。木系主生。雖然不等於就是‘生’吧,對‘死’也是相當敏感的了。且有一定的克制,是吧?你呢?你的劍意,我聽說是‘善’。這生死枯榮是自然之理,怎麽你的感知和克制,比我還強?”

水馨也是在說眼前之事。

之前水馨操控那些根系接近這些東西的時候,就分明引發了這些東西的爆發。雖然沒有引發它們對根系的反擊,卻仿佛激發了兇性一樣。

現在呢?被顏仲安用劍撥來撥去……明明已經沒有了墨鴉的束縛,沒有生機,水馨卻依然從這些圓球上感覺到了幾分慫慫的意味,就好像被貓爪子按住了的老鼠一樣。

顏仲安沉默了會兒,忽然指著之前戰鬥過的戰場。

那八個刺客和邱夫人手下已經死掉的幾個仆傭,甚至是那些受到海瀾園破碎而無辜死亡的海獸,屍體都還在那兒。

之前南玦等人只是收拾了海水。避免護城大陣的屏障打開之後,海水蔓延。

並沒有收拾屍體。

還等著刑部專門派專人來確認身份、死因之類。不過,估摸著刑部這方面的人才如今也是事務繁忙,有一段時間了,還沒人來接手。南玦等人依然守在此處,也是防止被破壞現場。

“他們的死,也有死氣,死氣正在散佚消亡。對於這樣的死氣,在下和旁人的感知,並無差別。”

挖掘自身劍意,是劍修第一要務。

哪怕顏仲安是後天劍修,秉性和善,在定海城長大,對這樣的事情也了解得很,早就有所挖掘了。

“所以說?”

“因為造成他們死亡的人,都並不帶惡意。並非帶著惡意殺了他們。”顏仲安道。

水馨想想,還真是這樣。

那些海獸和下仆,根本就沒人想著要殺他們,不過是受到戰鬥波及,劍光余威、陣法破碎的威力罷了。

而那些刺客本身,其實都未必有什麽惡意。

很可能只是聽命行事而已。

南玦等人就更別說了。

出手的時候,憤怒是有的,但真是還想著要抓活口的。自然也稱不上惡意——咦?若是南玦等人之中有不妥當的人,抱著殺人滅口之心的話,算不算惡意呢?

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殺了刺客就是。

“所以你能感知到的……不對,感知比較敏銳的,是沾染了惡意的殺氣。”

顏仲安點了點頭,“大體上應該是這樣。”

“那倒是說得過去。不過……”水馨打量著地下的圓球,“照我之前的感知,這玩意應該是以金屬為主體,哪怕是蘊含著生靈血肉,這生靈血肉也被煉化在內了。所以說,你能感應到的,莫非是血肉的那部分……被分屍、煉制的時候,出手的人的惡意?嗯……難道不是那些血肉的主人自帶的怨氣嗎?”

“林姑娘,若是如此,只怕這一路的儒修,都該比顏公子的感應更敏銳。”在旁邊旁聽了好一陣子的寧朔插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