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(第3/4頁)
對她的好十分,應是要表現出一百分的那種浮誇。
可易縉卻不一樣,他似乎連她是否知道是他幫忙都不在意,更是不在意她的感謝。他的幫助都恰到好處,是那種她可以還的清的人情。
所以她仍舊對易縉抱有期望,希望他只不過是抱著提攜下屬的念頭,給她給予幫助的。
顧湄越想越是頭痛,起身去小冰箱裏找點汽水喝。
冰箱裏提供的汽水全是法文,她也沒注意看,隨便拿了一瓶花花綠綠的汽水就灌了下去。
冰冰涼涼的汽水入喉,顧湄全身的煩躁氣息被壓了下去,她喝完一瓶仍覺得不過癮,又拿了一瓶打開喝了下去。
易縉接到電話的時候,他正看著琴盒裏的小提琴,這是他用著價值更高的小提琴和Helena交換來的那把,顧父給顧湄提前準備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的小提琴。
他想著,如果顧湄能重新擁有父親留給她的遺物,一定會很開心。
只是……這要怎麽合情合理地送到她的手中。
正想著,手機卻響起了震動。
易縉的思緒一瞬間被打斷,然而蹙起的眉頭在看到屏幕上“顧湄”的名字,又一瞬間舒展。
他接通手機還沒來得及說話,對面便傳來了顧湄醉醺醺的聲音:“喂?”
她聲音軟綿綿地,含糊不清地道:“你……是誰呀,為什麽要給我打電話。”
易縉指尖一頓:“你喝酒了?”
顧湄抗議,卻因為喝得太醉,聲音一點都沒威脅力。
“我沒有喝酒……我才沒有喝酒呢……你別亂冤枉人。”
易縉不由有些失笑,柔下聲音哄著她:“好好好,你沒喝酒。”
一方面又是擔心她:“你現在在哪,是在自己房間?”
顧湄輕聲地嘟囔著:“不告訴你,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呀,誰知道你是不是壞人,你是誰呀?”
“我不是壞人,我是易縉。”
顧湄拖長音:“哦——”
她歪著頭想了半天,才慢吞吞地道:“我知道你。”
易縉唇角微勾:“現在可以告訴我了?”
顧湄醉醺醺地喚了一聲“易縉”:“你老實交代,你是不是對我有所意圖呀?”
喝醉了之後她的聲音尤為的嬌嫩,最後一個“呀”的音上翹,像極了在撒嬌。
易縉一愣,心頭軟得一塌糊塗,本沒打算那麽快地交底,卻是情不自禁地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沒想到話語剛落,對面就哭了起來:“不行,不行啊。我不能這麽嗝——”
顧湄打了個酒嗝,繼續哭道:“我不能這麽倒黴的。”
易縉被她逗笑了:“被我喜歡怎麽就倒黴了?”
“被頂頭上司喜歡,很倒黴的!”
顧湄委屈巴巴地說道:“我有經驗,我有的,三年演繹生涯我被雪藏了兩年。雖然吧,當替身演員也沒什麽不好的,可就是……明明可以更上一步,卻總是被人阻礙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。”
易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,她的過往,他了解的極為清楚。
她這樣的天之嬌女,突然從雲端掉落泥濘,想要爬起來,卻又被人按在泥濘裏無法動彈。
憋屈又苦悶,無處宣泄。
這樣的夜晚,這兩年來她究竟經歷了多少次。
一想及此,易縉便覺得梁衡該死。
明明他動動手指,就能將顧湄身上所有的麻煩事解決掉。
可他卻比任何人都明白她。
即便陷入汙泥挫折,顧湄仍舊是那個驕傲清高的女孩,比起被針對被雪藏,最讓她受不了的是依附於旁人,承了還不了的情。
一如兩年前,顧家的債被她的外公夏運盛償還掉,她仍然接下了喚醒他的醫學實驗,將拿到的酬金全部還給她的外公夏運盛。
只因為在她心裏,這個因為顧母愛上顧父所以斷絕父女關系二十年的外公,這個母親臨終前才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外公,這個骨子仍舊看不起她父親的外公,都算不上她的外公。
顧湄明白,外公本來就看不起父親,如果不將外公出的錢還清,顧父便是死了,也永遠在夏家心裏,擡不起脊梁骨。
父親一定會很難過。
所以她選擇醫學實驗,拿到酬金,去還清外公的人情。
所以即使回到夏家,便可以恢復往日錦衣玉食小公主的生活,可她仍然選擇了另一條路,這一條荊棘遍布的路。
娛樂圈是個大染缸,無盡的黑暗與誘惑,多少藝人看到攀雲梯,便像飛蛾撲火一般撲上去,在他們眼中,能有一條捷徑的路走是最好不過。
可顧湄不一樣,拒絕了所有的誘惑,所有口碑和戲約都是由她自己拼出來的。
雖然軸得很,易縉不得不承認,可這樣的她真的很動人。
愛情的基礎在於平等,一方若是承了另一方太多的恩和情,注定會造成的不平等,形成不必要的壓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