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饋贈(第2/3頁)

他的造訪沒有經過侍女的通報和詢問,扉間無聲又靈巧地落在房間中央,澄沒有感到很驚訝,但她像是在為對方的到來感到不滿那樣,微微皺起了眉頭。

看到對方的神情,雖然扉間認為自己的到來具有充分的理由——為了在更近的距離下保護她,好及時應對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——但他確實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平息對方的不悅。

在這幾天中,千手扉間也明白了自己正在被對方刻意刁難這件事。

對他來說,原本這點為難應該最多只是略有困擾的程度而已……他是在戰爭最嚴峻的情勢下出生的孩子,盡管父親是一族族長,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他在戰鬥中能擁有多少特權,事實正好相反,在成年以前,他就有兩個弟弟死去了。

所以,和戰場上的敵人比起來,這名少女就像是剛足月的幼貓那樣缺乏威脅性,哪怕它如臨大敵地乍起尾巴尖上的絨毛,壓低身子擺出了攻擊的架勢,那柔嫩的牙齒和爪子也只能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淺淺的白痕而已。

然而,或許就是因為如此,他發自內心地,覺得面前的幼貓非常,非常難以應付。

如果對手想要殺死他,他會毫不猶豫地在對方進攻之前率先將其斬落,而如果他面對的是毛皮漂亮,柔弱又頑固的小東西,同時又不能傷害它,他應該怎麽做才好呢?

他從未懷疑自己是理性又果斷的人。

但千手扉間是第一次遇見讓他在這種方面如此困擾的敵人。

在他陷入困境的此刻,那貓一樣的少女怒氣沖沖地看了他一會,然後移開了目光。

“我想要那邊的手鼓。”

聽到她說的話,扉間愣了一下。

“你聽見了嗎,去給我買那邊的手鼓,現在。”

澄指了指外面的某個地方。

扉間回過神來,他不打算質疑對方的要求,毫不拖泥帶水地發動了分*身術,在煙霧中出現的另一個扉間躍出窗外,在枝葉中很快隱去身影。

“……分*身術。”

她低聲自語著。

“真狡猾。”

“這是為了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她沒有讓他說下去。

此時,澄已經收起了情緒,重新變得平和下來。

在侍女和其他隨行人員面前,她為了順利完成委托而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高傲的公主,但對於扉間,她刻意表現得驕縱,只是為了不痛不癢地報復在初見時他的冒犯而已。

“在接受委托時,忍者應當以任務為先,無論是什麽忍族,這都是公認的至理……但在和我的家人分離的時候,我對自己立的誓卻是一定要再次與他們團聚。”

澄重新看向街市。

“雖然在這次委托中,兩者幸運地重合了……不過,我可能與你合不來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千手扉間說。

“我常常很難想象你也出生在某個忍族中。”

——“作為忍者的你,完全是失格的。”

“不僅僅是糟糕的戰鬥能力和任務意識。”

她一定沒有在戰場中廝殺過。

扉間不需要費力就能得出這樣的結論。

可是,在這樣的時代中,怎麽會孕育出像她這樣的人呢?

在扉間所見的世界中,並不是沒有缺乏忍者天賦的孩子降生,但沒有人仍留有余力去給予他們額外的憐惜,於是他們很快便被戰場碾碎,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。

——扉間,這到底是誰錯了呢?

他的兄長千手柱間對他問出過這句話。

最後,柱間認定了犯錯的是時代,於是他選擇了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的道路。

扉間做不到兄長的理想主義,他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與時代為敵……所以千手扉間不得不時刻不停地去思索,去思索在千萬條勢不可擋的洪流中,是否存在一絲熹微的,通往光明的可能。

無論如何,他們至少在一件事情上達成了共識。

即,那些死去的孩子本身,必然不是錯誤的一方。

“可是,我並不因此認為你做錯了什麽。”

他告訴面前的少女。

這時,他的分/身回來了,把手鼓放在澄身邊以後,扉間就解除了忍術。

在遇到她的時候,扉間還沒有發現能夠扭轉局面的轉機究竟位於何方。

但是。

她像是一道理想的投影,或是一塊幻夢的碎片。

她讓扉間所追求的世界突然有了具體的形狀。

所以,他不希望這道微薄的光芒太快湮滅。

所以,偶然地,和澄一樣,千手扉間作為個人的願望,和作為忍者的使命重合了。

畢竟初衷只是差遣對方,澄其實對手鼓並沒有什麽興趣,她拿起手鼓看了一會,很快就將它放到了一旁。

澄擡起頭,看見了快要伸到窗邊的枝幹,因為枝頭的白色花朵開成一簇,看起來很漂亮,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摘,但手臂才擡到一半,她就發現了那樹枝還是離自己太遠,若要去采,非得探出身子不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