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:在其位謀其政,安生不了(上)

“兒子覺著, 您還不如抓鬮決定,定下了來,您和額娘也放心,兒子也不必煩惱了。”弘晗在胤禔跟前語氣輕快的拋出了這個奇思妙想。

胤禔愣了好一會才哈哈大笑:“你這小子, 居然這麽捉狹!”

這兩年弘晗與胤禔父子之間愈發的有君臣奏對, 那種嚴父教子的氣場, 如當年一般的溫情脈脈已經很少見了, 更別說在父母跟前說笑。弘晗如今越來越有長子的認知和氣勢, 這原是好事, 但胤禔覺得, 一個未滿二十的年輕人, 實在是不必將自己繃的那麽緊。

胤礽就是個前車之鑒, 自己逼著自己繃緊神經,那個位置又對他格外的不友好,早晚會出事的。

胤禔能保證自己對弘晗一如既往, 但是他沒法控制其他人,所以他推遲給弘晗封爵, 自然的其他兒子封爵也會推遲……

為的也是他們父子之間能“父慈子孝”,胤禔自己對皇位琢磨了多少年, 他就有多擔心自己的兒子們也鬧起來。他希望大後方能夠安穩, 而不是後院先起火。更何況, 這副肉身歸根結底是本尊的,必須考慮遺傳問題, 鑒於往上數三代皇帝都不算長命, 已經到不惑之年的胤禔, 也必須考慮更多的問題了。

今天弘晗能主動來找自己把煩惱說出來,還能開玩笑似的表達自己的心情, 讓胤禔很欣慰。他沒像對小孩那樣對長子,但也是滿臉笑容,按著他的肩膀笑道:“這話可別讓你額娘聽見,否則她拿板子揍你不可。”

這兩年,弘晗也忙著讀書、辦好阿瑪交代的事情,做好兄長、好弟弟,但正如他親姐姐提醒的:最要緊的是做好兒子。大阿哥發現,他阿瑪的確很喜歡自己說心裏話,既然如此,為什麽不坦誠些呢。

“汗阿瑪,兒子真的……我覺得沒什麽不一樣的,福晉是嫡妻,是宗廟祭祀的一員,是女主人。可讓兒子挑,我也實在沒法子,也不懂怎麽挑呢。”弘晗一臉難色:“好好的,我也不能總在秀女身邊晃蕩。”

“……這也是個問題,”胤禔剛要說話,就見秦吉了從外頭進來,低聲稟告,張英沒了,禮部來稟告,其子張廷玉也在外頭。

“快叫他進來!”隨著胤禔吩咐,弘晗也站到了一邊,他心中也是一懂,張英是熙朝老臣,老臣凋零讓人喟嘆。更重要的是,張英還曾做過二叔胤礽的老師,這也代表那個時代的人,終究還是要離場了。

張廷玉來報喪的,或許還要面君,自然不能披麻戴孝,只在腰間紮著麻布腰帶。他進了清溪書屋就跪下,還不能哭,忍著悲聲道:“稟告皇上,臣父張英今晨無病離世……”說到這,他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。

“別忍著,朕也不會說你君前失儀……唉,張師傅曾是皇子師傅,也與朕有師生之誼。禮部照例賜銀張家治喪,追封張師傅為太子少傅,禮部盡快送上謚號,然後……”他看了一下,“朕令皇長子臨府賜謚。”

“臣代亡父,謝陛下隆恩!”皇子過府從前可是王公才有的待遇,後來是宿將才配有的榮譽,而今他父親居然也能蒙此恩遇,張廷玉感激涕零,再三叩首以謝皇恩。

張廷玉退了出去,胤禔才對弘晗說道:“等朕擬好謚號,你就去張家傳旨……你也不必太拘泥。當年,我和你額娘還見過幾次面,那會京城裏還有關外質樸之風,沒那麽多鹹的、淡的破規矩。”

“朕很不喜歡學前朝末年那種浮華之氣,你也不要學,要麽學開闊質樸,要麽學慷慨豪邁。”皇帝最後道:“至於你福晉的事情,改日尋個機會,你和她們說說話,偶遇嘛。”

胤禔也沒指望兒子能和哪個姑娘一見鐘情,他敏銳的感覺到弘晗對福晉這件事有些冷淡。怎麽說呢,作為父親,他還是希望兒子家庭和睦,起碼別一開始就把人家當工具人。

哪怕是胤禔當年那麽雞賊,也是抱著自己做初一,道琴做十五這樣的念頭,而不是開始就讓福晉圍著自己磨合。兩口子過日子,要想不吵架、沒有芥蒂齟齬,總得學會退一步。

別說對福晉這種枕邊人,就是對朝廷大臣,也不能擎等著大臣靠過來,你得先遞出橄欖枝啊!希望現在讓弘晗明白這一點,還不算晚。

胤禔過去還擔心他們府裏環境太單純,讓孩子們觀察其他叔叔府上的環境,誰知道等他們長大了,不僅沒有單純好騙,反而架子十足等別人順著他們的意去打磨自己。

還是要讓他們多看看世情,免得一個個都成了小傻子……也不知道弘昱怎麽樣了,他應該已經快到烏裏雅蘇台那邊了罷?

皇帝在思念兒子,不成想又有人來請見,秦吉了一臉苦色,進來請旨:“主子,孫文成、李煦早就回京了,只是一直沒機會覲見,遞了半個月牌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