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:大考揭榜(第3/4頁)

付遠之面上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,藏在袖中的手卻早已捏緊,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,生怕顯露出絲毫厭惡來。

厭惡什麽?自然是聞人姝那番看似貼心的話了,早在她說到“天生身骨單薄”幾個字時,他心頭就一噔,更別說後面那句“先天的局限”了,簡直叫他心中翻江倒海,厭惡至極,他不知多用力才克制住了臉上的神情。

世間蠢人之最,莫過於此,誰會喜歡被人當眾揭短?尤其還是他這般心氣驕傲之人,聞人姝此舉,無異於當眾扇他耳光。

這個女人於他,實在是豬一般的同行者了。

可惜厭之煩之,卻又不能棄之舍之,反而要看她一次次犯蠢,真是叫他厭惡透頂。

想到這,付遠之不由看向了對面的聞人雋,不知從何時起,她開始同駱秋遲站在了一起,兩人同進同出,整日形影不離,就連這次,她是不是……也在暗自期盼著駱秋遲能夠贏呢?

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緊了,付遠之眼眸深深,即便再怎樣咽下各種情緒,也無法平息內心深處那股翻湧的不甘。

那明明……是他的阿雋啊,聰慧、靈犀、通透、善解人意,永遠跟他站在一起的阿雋。

為什麽,會變成這樣呢?

“駱秋遲的算術,並不差。”

一道清冽的嗓音緩緩響起,一只修長的手撥開人群,眾人望去,映入眼簾的是一襲月白長袍,來者不是別人,正是面目白皙,眉清目秀的宣少傅。

他淡淡看向紅榜,無視付遠之驚詫的目光,道:“駱秋遲在算術一門上極有天賦,他的分數是我親自勾的,名為八分,實則給個九分亦可,不過是我私心裏希望他愈加努力,戒驕戒躁,以此來鞭策他罷了,他進書院前並未經過系統的訓練,第一次大考能得到這樣的成績已然不俗,完全能夠證明他的天賦與實力,相信假以時日,他必然於算術一門上大有造詣,不輸任何人。”

話一出,滿場嘩然,尤其是瞳孔驟縮,呼吸一窒,陡然握緊雙手的付遠之,就連駱秋遲本人,望向宣少傅都有些驚訝。

他長睫微顫,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夜清月之下,宣少傅將貼身的黑曜算珠贈予他,對他說的那番話:“我是第一任麒麟魁首,同你一樣,出自寒門,已過世的魏於藍,魏少傅,乃我至交好友,亦是我畢生恩人……你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出色的,好好在宮學念書,日後必成大器,魏少傅在天有靈,也會欣慰萬分的。”

紅榜前,宣少傅這一站出來,不僅在場的學子議論紛紛,連站在二樓靜觀的院傅們都掩不住驚訝的眼神。

宣少傅在書院中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形象,誰也沒想到他這回居然會站出來說話,就在眾人尚自吃驚時,另一只手又撥開了人群,“阿宣說得沒錯啊。”

一個聲音大咧咧地響起,歐陽少傅大步走上前,笑嘻嘻地站到了宣少傅身旁,爽朗地將宣少傅的肩頭一拍,望向紅榜,道:“駱秋遲的騎射能得九分也很了不起啊,我給分可不比阿宣松多少,也是很嚴厲的,縱觀書院上下,能得九分的也沒幾個,按我說,你們這幫小家夥就別爭來爭去了,他二人都是英才俊彥,都厲害得很,都當得上竹岫書院第一人,你們說對不對啊?”

歐陽少傅這樣出來一說,眾人笑聲四起,氣氛活絡不少,許多人贊同地點點頭,亦有人還執意分個高下出來。

有認為駱秋遲更勝一籌,門門甲等,未有短板的,亦有認為付遠之天賦異稟,是書院唯一一個算術滿分,非常人能比,騎射差點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
一時間,誰也說服不了誰,紅榜前竟站成了兩派。

二樓圍觀的院傅們也站不住了,一些年輕愛熱鬧的,竟也下了樓,加入了討論之中。

付遠之畢竟出身貴族,身份非寒門可比,書院裏大部分院傅也都是出自世家名門,門第之見早已根深蒂固,是以他們紛紛選擇了付遠之,言語間頗為他爭辯,倒有些冷落了一旁的駱秋遲。

駱秋遲也並不在意,聳聳肩,臉上始終掛著散漫不羈的笑。

他心知肚明,寒門與貴族間不可逾越的距離,並非他摘得一個麒麟魁首,奪得一次大考第一,便能夠輕易撼動的,他要走的路還很長。

“少傅放心,那夜您對學生說的話,學生一直都記得。”

側身望向旁邊的宣少傅,駱秋遲壓低了聲,宣少傅肩頭一動,回眸與他深深對視了一眼,兩人心靈相通,互明彼此。

這一幕正好被對面的付遠之看見了,他藏在袖中的手又緊緊一捏,心頭咬牙不甘,幾欲滴血,縱然數十上百個院傅站在他這一邊,也無法抵去這股不平之意。

就在兩邊各執一詞,爭論不休時,書院門外馬蹄聲響,鎧甲聲急,揚起飛塵滾滾,一匹高頭駿馬踏破大門,飛奔入院,驚得眾人齊齊回頭——